商議好了之後,言昱便下了聖旨,許安邦撤兵馬大元帥,永不錄用,薛浩南則是革職。具體的處置方法,成了近來京都上流貴族的茶後談資。人們都想瞧瞧,對於自己的親人,母後太後是不是依舊能夠那麼鐵手腕。
許安和坐在一旁陰沉著臉,許陵樂一進來就看見他這副死人模樣,笑著問道:“二哥哥,這是怎麼了?在府裏過得不順?”許陵樂歪過頭看著他,然後自己琢磨了琢磨又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將軍府裏的人還敢給他氣受?沒有道理的。
“明兒我就從將軍府裏搬回雲清伯府。”許安和沒好氣的甩出了這麼一句。
“怎麼,當真是給你氣受了?”許陵樂不太明白。
許安和這回倒是沒有拐彎抹角的,直截了當的搖頭道:“大夫人病了,日日央著我,讓我進宮求你放許安邦回府囚著,你說,怎麼辦?”
許陵樂若有所思的盯著許安和,“所以你心軟了是嗎?”
許安和一愣,連忙否認道:“沒有的事兒!我,我隻是……”到最後,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說服他自己。
許陵樂搖了搖頭,“我可以派一個太醫去守著,但是許安邦的事情就不必再說了。二哥哥,你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能作得了主的。他若是今日犯的是小事,我可以當作不知道,甚至可以看在他是我大哥的份上去求個情。可是事情卻不是這樣的,二哥哥,十一座城的百姓因為他的大意而送了命,言諾帶著軍士拚了性命才將它們都掙了回來的!”
“大夫人再不是也終究是我們的嫡母,隻是通融一下罷了,你真的忍心看她……”許安和急著辯解道,但是在看見許陵樂的表情後住了口。
許陵樂安靜的坐了回去,許久,才慢慢開口道:“我今日能說出為她派位太醫守著我都覺得是自己病了。”
“樂兒,仇恨是不是真的就那麼重要,瑾瑜死之前告訴我讓我忘了以前的一切,不論好的還是不好的,一切重新開始,難道這樣不好嗎?恨來恨去的,樂兒,你不累嗎?”
許陵樂抬頭看了看許安和,突然覺得心裏特別苦澀,她一直覺得最了解自己的親人,卻還是不明白她的心。
“你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你是覺得大夫人害死了你的娘親,父親辜負了她,所以你在你娘親死了之後幫她掙到了所有的她該得到的不是嗎?樂兒,這難道還不夠嗎?”
“娘親”這兩個字就像是許陵樂心裏埋著的導火索,一旦觸到了,就立馬引爆。“不夠!當然不夠!我恨不得親手殺了她!二哥哥,你今日能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三姨娘還活著!如果你親眼看到了三姨娘一口一口喝下那晚送命湯,你還會替她求情嗎?你會嗎?”
“樂兒……”許安和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許陵樂,因為這些,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從來沒有。
許陵樂頹然攤在椅子上,“那一年,他們關著我娘親,不讓我見到我娘親。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偷偷的去了娘親的院子,你猜我看到了什麼?大夫人帶著人拽住我娘親,端著那碗湯,隻要送到她嘴裏。就在我想衝出去的時候,突然,她們停了動作,我以為是她們放過娘親了,隻見大夫人在我娘親耳邊說了句什麼,我看不清娘親的表情,然後,然後我就親眼看著我娘親端起了那碗送命湯,一股腦的喝了下去,我當時多想衝出去問問大夫人是為什麼?可是瑾瑜死死地拉住了我,待她們都走了,我才跑到娘親麵前,可是娘親已經不會說話了,她隻是盯著我,盯著我流淚,就這樣,她到死都一直盯著我看。你知道嗎?我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她臨死前的眼神兒,我覺得自己一日不與她報仇,她都不會原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