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趕忙把人引入廳中,隨後溜到屋外,朝奴仆揮揮手,附耳吩咐:“快進宮去告訴王爺,姑娘他們要走啦。”
“是。”奴仆當即出門,一路策馬揚鞭趕往宮門。
莫長歌在朝堂上被帝王誇讚辦事有功,賞了對玉如意,退朝後,他與幾名六七品的官員說說笑笑順著百丈浮雲梯下去,身側,被刑部尚書及工部侍郎簇擁的四皇子莫謹嚴與之擦身而過,竟是連一個正眼也不曾投落在他的身上,活像沒看見他一般。
“四皇子近日來氣焰愈發囂張,朝堂上黨羽分作兩派,支持他的與支持東宮的,分庭抗掙,已是不相上下了。”任職翰林院副學士,從六品的新晉官員低聲歎息。
“黨羽之爭與我們無關,且讓他們鬥去吧。”莫長歌眸光輕閃,笑吟吟地將這個話題揭過。
在所有人眼中,十王爺莫長歌玩世不恭,從不站位,雖說與東宮兄弟情深,卻曾在帝王麵前表態,絕不會參與到爭權奪利的黨派鬥爭裏,以至於沒有人將他歸為太子黨,隻當他是可有可無的中立皇子。
踏出宮門,遠遠的,莫長歌就瞧見了樹下焦急踱步的奴仆,揮手同官僚道別後,這才快步上前:“何事?”
“王爺,黎管家差奴才前來稟報,府中貴客已有去意,如今正在府中等待辭行。”仆人畢恭畢敬地說道。
莫長歌並不意外,他知道,到了京城,白靈兒在自個兒府中留不了幾日,以她要強的性子,自是會找尋落腳處,及早搬離別莊,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速度會如此之快,僅是短短兩日,便心生去意。
白靈兒剛用過午膳,放下瓷碗,莫長歌的身影就從院子裏疾步走來。
他沒有做任何挽留,反而吩咐府中奴仆,幫忙將行李裝上馬車。
“日後若是想來此處小住,本王敞開門歡迎。”他站在府外的青石台階上,眉眼彎彎地開口。
“哎呀,十王爺,這怎麼好意思呢?”白靈兒故作難為情的垂下頭。
“你我乃是良友,店鋪的事,本王已命陌影去辦,相信很快就會找到合適的地段。”莫長歌柔聲說道。
白靈兒心尖猛地一顫,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雙眼合上,將心頭那些翻騰不息的情緒壓下,待到平複好心情後,她才再度睜開眼,佯裝鎮定:“那就拜托王爺了,你是京城的地頭蛇,這裏你比我熟悉,到時候店鋪賺了錢,按咱們當初說好的,給你分紅。”
她不會虧待對自己好的人。
莫長歌眼裏極快掠過一絲不悅,他的真心付出,卻被她以這樣的方式巧妙化解,心頭既無奈又驕傲。
無奈的是,她不知自己的心意,驕傲的是,她靈敏迅速的反應。
“好,一言為定。”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她還小,他不介意慢慢培養這份感情。
黎叔在一旁看得暗暗著急,王爺的情意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咋個偏生正主沒有絲毫的察覺呢?
莫長歌未親自送他們前往新家,而是吩咐隱衛跟上,待到徐徐前進的馬車消失在靜謐的青石板路盡頭後,他才拂袖轉身,準備進門。
“王爺!”黎叔滿臉惆悵,“多好的機會啊,你怎麼能輕易答應白姑娘走呢?”
這麼好的機會,要是抓住了,說不定就能促成一樁婚事。
王爺已到了該成家的歲數,看看別的皇子,如今哪個家中不是女眷一大籮筐?每天爭風吃醋,後院不寧?甚至好幾位皇子連子嗣也有了,偏偏自家王爺卻一點兒也不著急,皇上昔日明裏暗裏提過好幾次他的婚事,都被王爺插科打諢糊弄過去。
黎叔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王爺心儀的姑娘現身,可這事兒還沒定下呢,人又給走了,他能不幹著急嗎?
莫長歌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纖細的手指輕輕扯著衣袖:“黎叔,還不到時候。”
“再等些日子,說不定人就被旁人給定下啦。”黎叔提醒道。
“本王看上的,什麼時候被他人奪走過?”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如醍醐灌頂,黎叔驀地反映過來,對啊,從小到大但凡是王爺想要的,幾乎沒有得到的。
王爺如此自信,心裏肯定已有萬全之計。
黎叔安了心後,這才低頭道歉:“是奴才逾越,請王爺恕罪。”
莫長歌怎會罰他?罷罷手,沒打算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