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娘子已經考慮得很清楚,等京城的禁令解除,我們就會離開這個傷心地,”他深吸口氣,從木椅上起身,朝白靈兒九十度鞠躬,“這段日子,多謝您的栽培,多謝您願意收留我在店裏做工,是我辜負了您。”
話已至此,白靈兒深知不論自己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現狀。
說心裏話,她不願意放棄一個合心意的夥計,而且還是個盡心盡責做事的。
心情有些沉重,看著張海信飽含愧疚的神情,白靈兒實在說不出一句半句指責的話。
“我尊重你的決定。”說完,白靈兒讓夥計稍等片刻,她進屋將那份聘用時簽訂的合同拿了出來,“如果你什麼時候改變主意,隨時歡迎你再回來。”
“謝謝。”張海信語帶哽咽,將合同收好後,連一秒也不願多待,他無顏麵對舊主。
“等一下,”見他要走,靈兒急忙叫住了人,從懷裏拿出一袋銀子,塞到他手裏,“這是這個月的工錢。”
“不,我不能收。”張海信連連罷手,他單方麵決定離開,已經夠對不起老板了,怎麼還有臉拿工錢?更何況,這個月他因為家務事,一次也未去店裏幫忙,於情於理,這銀子,他都不能收下。
“讓你拿,你就拿著,認識一場,還和我計較這些?”白靈兒的態度十分堅決,“你若不肯收,那我就不放你走了。”
最終拗不過她的固執,張海信隻能選擇妥協。
他想,一定是他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才會遇到這麼通情達理的老板,沒能在白老板麾下做事,是他沒福氣。
“什麼時候走,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好去送送你。”即使解除了雇傭關係,她仍念著昔日的情分,想著,有能幫上忙的地方,盡量幫一幫。
“恩。”張海信哽咽一聲,拖著踉蹌的步伐,離開了黃玉齋。
白靈兒親自送他出門,看著那人急匆匆離去的身影,惆悵的歎了口氣。
“哎,這麼好的夥計沒了,我上哪兒重新找一個啊。”媽蛋,一件事沒解決完,又有新麻煩找上門。
年剛過就這麼倒黴,要不找個好日子,去廟裏拜拜菩薩,去去黴運?
“天底下那麼多人,一定有合適的。”白白安慰道。
“這道理我也知道啊。”隻是,忽然失去一個夥計,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她明兒就去貼告示,在解禁前,最好把新夥計找好,才能應付之後的生意。
白靈兒說幹就幹,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安定街,剛巧碰到正打算開門的李智。
“咦?李大哥,你今兒要做生意啊?”白靈兒站在墨竹軒門外,笑著同他打招呼。
“恩,左右家中無要事,閑著也是閑著。”李智溫聲說道。
“哦,那你忙,我先過去了。”揮揮手,白靈兒頭也不回地去了店裏,沒有注意到身後,李智欲言又止的神情。
寫好招聘的告示後,她搬來把凳子,踩在上邊,張貼在木門上。
“搞定。”拍拍手,回了店中,最近幾日,店裏一直沒人照看,地上、櫃台上,布滿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白靈兒卷著袖子想做做清潔,將鋪子裏的塵屑一一掃到門外,再用濕帕子擦拭過櫃台,忙活了一上午,人累得夠嗆,可看著幹淨亮堂的店鋪,她心裏別提有多滿足了。
坐在櫃台後的木椅上歇息,剛閑下來,她就忍不住想起某個離開五天,卻連個口信也沒傳給自己的混蛋家夥。
磨了磨牙,臭二呆,他該不會在鳳城樂不思蜀,把自己給忘了吧?
據說,鳳城是雲國除京城外,最為繁華的城鎮,那裏有最大的拍賣場,有最豐富的貨物,也有名震全國的風月場所。
就在她腦補著莫長歌在鳳城會做什麼時,忽然,美容店外竟有客人上門。
兩道黑影的陰影從白靈兒低垂著的腦袋上方籠罩下來,她眨眨眼,迅速將思緒收回,擺出熱情的笑容,正式進入招待顧客的狀態中。
“您好,請問要買些什麼?”
眸子輕輕抬起,卻在見到來人時,整個囧了。
我滴個神啊,為毛會是她?
“白老板。”上官玉溫聲細語地喚道,音若黃鸝,很是美妙,許是因為身份,她臉上戴著一張朦朧的白色麵紗,溫婉中,又透著一絲神秘的氣質。
在她身後,則是與白靈兒有過一麵之緣的丫鬟小綠。
比起上官玉矜持、溫柔的態度,這位卻是一臉凶相,斜眼睨著靈兒。
白靈兒眨巴眨巴眼睛:“上官小姐?您是來照顧小店生意的嗎?咱們見過好幾回,也算老熟人了,要是您有看得上的,靈兒給你打個折扣,算個友情價。”
她笑得極為和善,隻要是來店裏做生意的,她都不會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