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你好好活著,一定要高質量地好好活著。”堂娜含著淚,情深意重地叮囑。
林軒點頭:“我會的,你也一樣。”
近在咫尺,遠隔天涯,這大概就是人世間最無法抹平的悲哀。
林軒猜不透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既然上天選擇了讓他們在鬼湖拉昂措失之交臂,為什麼又令他們在這裏相遇?而且,他們相遇卻不能“執手相看淚眼”,隻能無語凝咽,讓兩個人的心經受著撕裂煎熬。
“用門捷列夫發明元素周期表的例子來說明既精彩又乏味的人生,的確很形象,也的確通俗易懂。看起來,無論哪個民族,其民族精神、民粹智慧都是一樣的。天下大道,殊途同歸。”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林軒背後響起來。
林軒不必回頭,隻聽了幾個字,就知道來的是那位原先生。
他心頭忽然一熱,當時那石窟被爆炸和大火毀滅,他以為原先生以及那麼多奇人都已無聲無息地離世,所以,此刻在絕境中見到故人,心裏真的非常溫暖。再者,他知道原先生的能力,全球探險家、異能者排行榜上,他都名列前茅。有他在,擺脫困境的可能性立刻就大大增加了。
“門捷列夫在睡夢中想到元素周期表的排列順序如一條自咬其尾的長蛇,這種超高的智慧不可能是人類自己苦思冥想的結果,應該是屬於‘天啟’的一種。我們可以發現,任何一種智慧境界上的突破,全都帶有‘天啟’的成分。如此說來,難道我們人類並非地球上唯一的高等動物?人類之上,另有一種看不見的智慧種族存在?甚至更進一步說,地球上所有生物都是等級分明的?”原先生從後麵過來,站在林軒身邊,皺著眉苦笑,“這些問題,即使是最高明的生物學家也無法回答吧?現在,太多生物學家拘泥於課本和實驗室裏的研究工作,滿足於在前人成績上蝸牛一樣爬行,真的是一種莫大的悲哀。如果人類將生物進化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還能有機會得到拯救嗎?”
“原先生,別來無恙?”林軒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原先生的感慨頗多:“還好還好,絕處逢生而已。不過這樣也好,人類總要在百般無奈時才能激發出生命裏最強大的智慧。從前樹人先生曾賦詩告誡世人——萬家墨麵沒蒿萊,敢有歌吟動地哀。心事浩茫連廣宇,於無聲處聽驚雷……”
倏地,一條人影從林軒與原先生夾縫中飄過,向前衝出十步,急刹車止步,左轉看著那小窗裏的堂娜。
原先生繼續說:“人總要在萬籟俱寂、生命垂危之時,才能爆發出驚天一吼,突破生命中最後一層禁忌。我在那石窟大毀滅之中,本來已經沒有了生存的勇氣,但一想到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很多人沒有找到、很多恩怨還沒了解……突然就有了強烈的求生欲望,隨即分開烈火與廢墟大步走出來,任何火焰都無法灼傷我,任何坍塌的碎石都無法擊倒我。古人說,未知生,焉知死?這果然是人生的至道,一語道破生與死的天機。現在,我已經重生,跨越了死亡的恐懼……”
林軒向前看,那人影站定時,腦後飛揚的長發才慢慢落下,一直垂落到腰間。
那是一個看側影就覺得美若天仙的女人,烏黑油亮的長發飄動之時,她挺直的鼻梁、翹起的鼻頭以及微微嘟著的櫻唇,都顯示她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子。
“真是奇怪了——”她說,“我看到那小窗,就像看到了萬花筒一樣的七彩世界。”
她的長睫毛末端柔美地上翹著,像黑色蝴蝶的羽翼一般,一抬一落,就像蝴蝶振翅飛離了花叢,又棲息於別處。
“不要向前,那裏很危險!”林軒立刻出聲提醒。
“危險?”那女孩子慢慢地回過頭,看著林軒。
林軒點頭,但隨即意識到,普通意義上的“危險”實在是難不倒對方的,因為那個女孩子曾經是南方煉蠱師協會的總統領,被稱為新一代的“煉蠱師之王”,與她的師父血龍帝王一同稱為煉蠱師這一行業裏至高無上的尊者。
“原來是虎夢禪師到了,失敬,失敬。”林軒立刻深深鞠躬,請對方原諒自己的唐突。
那女孩子的名號是“虎夢”二字,禪師則是獲封“煉蠱師之王”後,業界長老們在她名字後麵加上的等級尊稱。
血龍帝王、虎夢禪師都來自於苗疆最古老的六丁六甲門,其門派淵源能追溯至上古神話中的神農氏,而每一代的掌門人,都按照“蟲、龍、虎、豹、鷹、蛇、孑、孓”這八個字的輩分來取名。
六丁六甲門曆代掌門人都是煉蠱師這一行裏的大人物,遠的不說,血龍帝王上一代的掌門蟲五大師就曾在亞洲人民抗日期間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在日酋軍艦“雪風號”上,蟲五大師聯手苗疆另一位大煉蠱師玉羅刹一起,以雪風號為蠱術的基準出發點,血濺五步,發出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詛咒,將大日本帝國的命運之旗攔腰斫斷。正是因為有了那道詛咒,橫行中國大地的日本關東軍鐵騎才日漸衰落,而天皇麾下的日本重臣東條英機,更是使出了“偷襲珍珠港”的大昏招,最終導致天皇無條件投降,二戰大好局麵全盤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