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舉步的一瞬間,林軒無意之中將自己與堂娜隔開了。他在蟲洞之內而堂娜在蟲洞之外,隔著透明的空氣,卻已經無法彙合。
“林軒!林軒!”堂娜大叫。
林軒低頭,看著堂娜的小臂。在一種無形之力的擠壓下,小臂上的肌肉正在被箍緊。任由發展下去,那力量一定會把堂娜的小臂擠斷。
“好吧。”林軒長歎,輕輕放手,堂娜的手臂無奈地抽了回去。
驀地,林軒耳邊靜下來,雖然親眼看到堂娜在叫,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讀對方的唇語,隨即用唇語回答:“不要急,等蟲洞再次開啟。”
話雖這樣說,蟲洞的出現具有極大的隨意性,而此時他們遇到的蟲洞跟從前的、以後的有著明顯不同,蟲洞彼端要到達的地方也是無法確定的。所以,再次張開的蟲洞並不能把兩人送往同一個地方,反而會南轅北轍,背道而馳。
堂娜用唇語回答:“等著我,等著我,不要走遠!”
林軒的眼角餘光瞥見翻滾的波紋已經停止移動,似乎蟲洞正在消失。
“林軒,好好活著,任何時候都好好活著,我們必能見麵。”堂娜用唇語告訴他。
林軒的心一沉,這樣的話聽得太多,已經成了生離死別的標準訊號。
兩人之間隔著一層無色透明的壁障,極薄,卻又極堅硬,打不破也穿不透。
林軒向堂娜背後望,那個世界忽然變得陌生起來。
誠然,他跟堂娜一路走來,都是在那個世界的平地上,具體的位置差不多是喜馬拉雅山脈珠穆朗瑪峰頂垂直下落萬米之處。他熟悉那個世界,因為人類一出生都在那個世界裏。可是,這次他發現那世界正變得陌生。
也許眼中看到的一切沒變,但在他的意識中,那似乎是一個並不真實的模糊世界,與記憶中、印象中的世界有著本質的不同。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令他惶恐:“那是我生活過的世界嗎?為什麼如此陌生,沒有任何親切感?”
哲學典籍中明確表示,自在世界即天然的自然界,是人類實踐活動的客觀自然基礎。它包括人類產生之前的自然界,即先在世界和人類產生後人的活動尚未深入到的自然界,即尚未被人化的自然界。人類世界又稱屬人世界,是指人改造過的自然和人類社會的統一體。
人按照自己的思想意識改造世界,而在某些人跡罕至的地方,世界仍然保持著本來的麵目,其中的區別,就像房地產市場上的二手房與毛坯房一樣。
自在世界與人類世界是對立統一關係,實踐是自在世界與人類世界分化與統一的基礎。這個論點又包括三個層次上的關係:第一、自在世界與人類世界是相互作用的。在人的實踐活動中,自在世界不斷轉化為人類世界。自然的“人化”過程同時就是人類社會形成和發展的過程。第二,在人的實踐活動中,人類世界又不斷地改變自在世界,使天然自然成為人化自然,自在世界與人類世界在實踐的基礎上分化與統一。第三、人類世界中自然與社會相互製約、相互滲透,成為社會的自然和自然的社會。人類世界中的自然是被打上了社會烙印的自然,是社會的自然。而社會是人自身通過實踐與自然進行物質交換和能量轉換的過程,是自然的社會。
人類在理解自在世界與人類世界的關係問題上普遍存在兩種錯誤傾向,一是人在強大的自在世界麵前無所作為;二是過度的人化自然,改變了各種自然過程,造成生態失衡。這兩種錯誤都會給人類社會的發展造成嚴重後果。
林軒複述這些晦澀而深奧的理論,是為了強迫自己恢複理智,保持清醒,不要因為與堂娜分離就憤怒怨恨上天和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