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這裏吧。”柳白說了五個字。
以她屬下的身手,五個字的間隙,就能擊殺蔣錫礽,隨即展開大反撲。
奇怪的是,控製住蔣錫礽的那兩人沒有任何動作,竟然不聽從柳白的號令。
林軒扭頭望向柳白,見對方的五官已經因劇痛而抽搐變形。
站在她身後的人迅速閃退,隻將一把刀留在她的後心。
“反水……你們都反水了?”柳白艱難地說。
蔣錫礽大笑:“他們當然要反水,因為你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們此刻不反,難道等你死了再樹倒猢猻散?柳小姐,你知不知道,當你暗中調查‘大帝’之時,大帝也在調查你。這是一場時間上的競賽,他查到了你的底細,而你這邊的工作卻毫無進展,於是,你必須得死,而‘大帝’永生。”
林軒看著站在蔣錫礽身後的兩個男人,他們把“愛”也當成了一種武器,利用柳白的信任,瞬間倒戈,把柳白推向死亡深淵。
世界上最複雜的就是人心,無論善惡,都有著微妙的變化,局外人根本無從了解。
這種變化往往發生在即將勝利的刹那之間,勝利者轉瞬間由最高處跌下,形勢突變,反遭絕殺。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曾有無數個柳白一樣的大人物就是死在勝利的紅線上。再進一步,就是天下大白、坐享勝果了,可惜,敵人要等的也是這樣一個時刻。
“還能堅持嗎?”林軒扶住了柳白。
柳白搖頭:“太遲了,我本來就是病入膏肓的人,這一次如果不是‘一號’被殺,我絕不會重出江湖……林軒,未來,組織要交給你這樣的年輕人去掌管,我們畢竟已經老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如果我不來,也許就不會遭遇異變,但我怎能不來?那麼多同事和朋友為正義而死,我為什麼不能?隻可惜,費盡心力,也未能揭開‘大帝’的本來麵目,這個任務,同樣要由你來完成。真是慚愧啊,我和‘一號’都曾經是叱吒江湖的人物,一個月內連遭刺殺,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現在,我對你隻有唯一的一句忠告,永遠都不要相信你的朋友……即使睡著了,仍然要睜著一隻眼,提防著各種不懷好意之人……”
她還想咳嗽,但那把刀已經消滅了她身體內的所有力氣,怎麼也咳不出來。
一號、零號接連戰死,這是組織最大的損失,並且失去了戰鬥的銳氣。在林軒看來,是敵人隱蔽太深,令人防不勝防。而且,現代人的忠誠度喪失殆盡,任何時候都可能被收買,成了賣主求榮的敗類。
人心如海,永遠無法探測,而零號最相信的人反成了索命的殺手。
“你們做的……真好!”林軒怒極,看著那三個人。
在柳白背後插刀的人輕輕地拍打著手掌,仿佛掌上已經沾的血經那樣幾下拍打就能消失。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慚愧或者喜悅,平靜得如同一張白紙。
“林先生,不要怪我們,形勢逼人,不得已而為之。況且,我們跟隨柳小姐為組織效力多年,什麼都沒得到,甚至連一個空名都沒有。你說,我們還有什麼希望?當然,我知道你比我們高尚,一句‘為人類和平’就能讓你在危難關頭熱血沸騰,奮不顧身,但我們不行。我們不是你,我們要食人間煙火的。所以,這一次,長痛不如短痛,就是要在這裏做個了斷,然後大家拿了‘大帝’的錢,各奔前程。”他說。
此人的漠然刺痛了林軒的心,“為人類和平”其實不是一句空話,就像之前震驚全球的偉人提出“為人民服務”一樣。
人民包含了全天下“敵人”以外的所有人,當一個人拋棄了私心雜念,隻為“人民”而戰的時候,他的靈魂將變得透明如水晶、珍貴如鑽石,從精神上來說,是永遠不可戰勝的。
當那人不肯“為人類和平”而戰、反而選擇了臨陣倒戈時,林軒的心徹底涼了。
“零號,人各有誌,願賭服輸吧。”蔣錫礽說。
柳白點頭:“是啊,我輸了,在我們這一行,不到死,是不會服輸的。看起來,老一代江湖人都到了一戰判生死的時候了。我死不要緊,最可惜的是,沒有見到‘大帝’的本來麵目。”
林軒知道,像零號、一號那樣的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切都以完成任務為第一要務。
其實,組織領導反複強調的,正是每一個人都要如此敬業,才能眾誌成城,克服萬難,成就亞洲和平的美好事業。假如人人冷漠,隻顧保全自己,那麼這世界上的人性就將分崩離析、不複存在了。
所以說,他永遠都欽佩零號、一號這樣的前輩,並將她們奉為自己學習的榜樣。
“也許到了最後都沒有人能見到‘大帝’的本來麵目,也許他根本就不存在。”蔣錫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