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厲梵塵心中百感交集,他有女兒了,這個軟綿綿的,甜蜜的小人兒身上,流著他的血。他和諾晴的。他們有女兒了!
千言萬語凝結在心,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厲梵塵鼻子發酸,眼眶發脹。他深深的吸氣,想平複內心湧動的情感。
阿梨也感覺到了厲梵塵今天的異樣,她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厲梵塵的眼睛。
她的眸子純淨如水,映照出他濕潤的眼眶。
阿梨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幫厲梵塵擦去眼角那半顆淚。
厲梵塵終於忍不住了,他的嗓子全啞了:""阿梨,我是爸爸。阿梨,我的乖女兒!""
阿梨歪歪頭,似乎什麼都沒聽懂,又似乎什麼都聽懂了。她的小臉蛋親昵地貼到厲梵塵的臉上,嘴對嘴,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遠遠站著的沈諾晴,扭過頭去,飛快擦拭臉頰上落下的淚。
厲梵塵是愛阿梨的,這種愛,不是出於他的教養,不是出於他的善意,它來自血脈深處的本能,沒有算計,沒有猶豫,全心全意。
她該原諒他嗎?
也許是默契,厲梵塵抱著阿梨走過來,把車鑰匙扔給沈諾晴,她瞬間就懂了。
沈諾晴開車,厲梵塵全程一直抱著阿梨,一秒鍾都舍不得放手。
阿梨趴在他的胸口,玩他的鼻子,他的睫毛,還調皮地扯掉他一根眉毛。父女倆玩得不亦樂乎。
車開了一半,沈諾晴還是忍不住提醒:""把阿梨放到兒童座椅裏吧。""
厲梵塵的車上,新裝了一個兒童座椅。
沈諾晴看著心裏還是有點感慨。還是不一樣啊,以前厲梵塵喜歡阿梨,但也沒有在車上裝兒童座椅。昨天剛知道阿梨是他的女兒,今天車上就多了一個兒童座椅。
到了醫院,厲梵塵仍然抱著阿梨不肯撒手,阿梨想到地上走一會兒,走不了幾分鍾,又被厲梵塵抱進懷裏了。
厲梵塵本身高大俊朗,阿梨又是一個漂亮得出奇的孩子,厲梵塵抱著阿梨走在醫院的路上,所有人都朝父女倆看,沈諾晴默默跟在後麵,覺得自己像個無人問津的灰姑娘。
路上一個小姑娘在吃棒棒糖,阿梨看到了,小胳膊揮舞著,指著人家的棒棒糖,一臉渴望的樣子。
厲梵塵自然是百依百順:""阿梨想吃棒棒糖對不對?走,爸爸帶你去買。""
他現在自稱爸爸已經很順口了,和阿梨說話從來不說我,總是一口一個爸爸,""爸爸如何""""爸爸怎樣"",沈諾晴聽著,有些好笑,有有些想流淚。
已經十點十分了,昨天她跟邢琰約好了十點,現在已經遲到了,厲梵塵還要帶阿梨去買棒棒糖!
沈諾晴不同意:""時間來不及了,等抽完血再買。""
厲梵塵還沒說話呢,阿梨先撅起嘴了,她拉著厲梵塵的胳膊搖啊搖,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厲梵塵。
厲梵塵才不管什麼遲到不遲到呢,女兒想吃棒棒糖,天塌下來了也要先滿足她!
""急什麼?""他輕描淡寫地對沈諾晴道:""我先帶女兒去買棒棒糖。""
沈諾晴想發脾氣,但在公眾場合,周圍人來人往的,她也隻好忍了。
厲梵塵抱著阿梨往醫院門口的小超市走,沈諾晴賭氣站在原地,懶的跟過去。
邢琰的電話打過來了。
""喂,諾晴,你們到哪兒了?""他的聲音永遠不溫不火,聽著就讓人心平氣和。
""剛到醫院。大概十分鍾後過來。""沈諾晴趕快道歉:""不好意思啊,讓你久等了。""
邢琰笑著說沒關係,頓了頓,又道:""是阿梨的爸爸親自過來了嗎?""
""嗯。""沈諾晴這才意識到,她還沒有告訴邢琰,厲梵塵就是阿梨的爸爸。
邢琰和厲梵塵碰見過好幾次,現在知道厲梵塵是阿梨的爸爸,他會不會以為她和厲梵塵還藕斷絲連?
會不會放棄追求她,對阿梨的病也不那麼上心了?
沈諾晴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提前告訴邢琰,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沈諾晴還沒想好對策,邢琰又問她:""阿梨的爸爸,是厲梵塵嗎?""
沈諾晴心頭大震,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猜到的。阿梨和他很親,特別親。""邢琰微笑:""諾晴,你和厲梵塵,現在還有來往嗎?""
沈諾晴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想也不想,矢口否認:""沒有。邢琰,你不要亂猜,我和厲梵塵早就離婚了。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和他沒關係。他隻是血緣上的父親而已。""
邢琰的笑容放鬆多了:""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諾晴,你知道,我一直很希望能多了解你。""
一向含蓄的邢琰,這句話算是最露骨的了。沈諾晴幹笑兩聲:""我明白的。我和厲梵塵,沒什麼聯係了。連朋友都不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