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攆備好，趙恒抱起寧水月，徑直走出水月閣，上了轎子。
一路顛簸，回了張府。
趙恒連夜叫了他最信得過的大夫，為寧水月診治。
他一夜沒敢合眼，始終坐在寧水月的床前。
半夜，寧水月的手指開始動，她喃喃道：“不……不要殺他……趙恒……你不要殺他……七少主……七少主……”
趙恒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她連夢裏都在叫他的名字，那個男人，對於她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那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算是什麼呢？
她心裏最重要的那個男人，是誰？
“不要殺他，不要殺他——”寧水月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從夢靨中醒來。
當她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床榻上，麵前坐著的，是趙恒，而不是慕容德寔的時候，她有些恍惚，她道：“殿下，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晚。”趙恒道，“我接你回來的。”
寧水月點點頭，她想起身，才發覺左肩好痛，身子又重新躺了回去，她道：“我想起來了，我受傷了，有人用暗箭傷了我……”
“為何與本王之外的男人同行狩獵？”趙恒道，“你是在怪本王沒有陪你嗎？”
寧水月一愣，她抬起眸子，望著趙恒，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無理起來了，她輕扯唇角，淡然一笑，道：“殿下，除了你之外，月兒就不能有朋友了嗎？在月兒眼裏，七少主隻是朋友。”
“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麼？”趙恒嗤之以鼻的一笑，冷然道，“是誰，在昏迷中還在呼喚他的名字？”
“我有嗎？”寧水月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做夢了嗎？說了什麼夢話，讓趙恒聽見了？
“本王一直坐在你的身邊，親耳聽見，難道還有假？”趙恒道，“本王開始懷疑，你與他的關係了。”
“嗬嗬……”寧水月輕笑，“殿下，月兒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罷。”
“你敢說，你與他，隻是普通朋友嗎？”
“隻是朋友，僅此而已。”寧水月道。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何本王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
寧水月道：“月兒不提起從前，並不是想要對殿下隱瞞什麼，隻是月兒不想提起從前。月兒的從前，隻能用‘不堪回首’四個字來概括，若非遇見殿下，也許月兒現在還在為奴為婢。月兒不想回憶那些事情，那樣隻會讓月兒覺得自己很卑微，配不上殿下……”
她在他麵前，一直是傲嬌的，他也沒有料到，她之前還在慕容府做過奴婢。
這也是今上為何極力阻止他們在一起的原因，她，是站在街頭說唱擊鞀的賣藝女，人下人，怎麼配得上皇子的身份？
“本王從來沒有嫌棄過你的身份……”趙恒深深望著她，一字一頓道，“本王在乎的，是你的心！本王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變得心狠手辣，本王也不希望本王全心傾付的女人，心裏裝著別的男人！”
寧水月抬起頭，望著趙恒，他的眼眸是冷的，似乎可以看穿她的心一般，她忽然覺得有些心虛，眼眸微微閉上，眼淚滴落下來，打濕了她的蔥白手指。
“不錯，是我害死潘素雪的，是我！”寧水月哭泣道，“我恨她，她剝奪了我做母親的權利……趙恒，你也說過，你恨不得她死？莫非這些話都是假的？你騙我？為何你那麼介意她的死？你那麼在意她，是不是後悔了？如今，我向你坦誠，是我命人下的毒！趙恒，你可否滿意這個答案？你可以選擇離開，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一樣，我們各走各的路，兩不相欠；亦或者，你可以殺了我，替她報仇。無論你選擇哪一種，我都不會怪你！”
趙恒望著她，兩人就這樣眼神對峙著，她看見他的眼中蒙上霧水，他道：“本王沒有騙你……各走各路？你怎麼能夠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你知道本王為了你，忤逆父皇的事情都做得，你為何還不信我？”
“那你為何又不信我？”寧水月道，“慕容德寔救過我的命，他隻是故友，別無其他。難道你想讓我做一個無情無義之人，遇見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句話不說，素不往來？這便是襄王的處世之道？”
“你明明知道，我介意的，不是她的死！我介意的，是你——”趙恒上前，抱住了她，他道，“本王不希望，你變得心狠手辣，變得麵目全非，本王喜歡的，是從前的月兒。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有本王在，會保護好你的。”
“你可知，你的寵愛，便是她想要將我碎屍萬段的理由麼？”寧水月道，“有些事情，做了便是做了，我已不再是從前的我了……殿下若是不喜歡現在的月兒，可以選擇放棄，月兒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