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飛機後不久，祁澤言習慣性地打開手機屏幕。
沒有一條消息。
現在是國內時間淩晨五點，她大概還在睡覺。
想起臨行前印在腦海裏的睡顏，男人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微笑。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祁大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習以為常。
“把行程表給我。”祁澤言伸手接過pad，上麵密密麻麻地羅列了他到洛杉磯之後的全部安排。他一條條看下去，白色的筆在指尖旋轉，時不時在叉掉其中的幾條。
“祁總，這是fino公司本月的第七次會晤請求。”
“沒有合作意向，回絕掉。”
“sharistry是老客戶，合作協議已經續了五年，這次是詳談會議！”
“嗯。”筆頓了頓，跳過它，又在下一條打了個叉。
祁大的眼皮跳了跳，眼睜睜地看著這支筆一路下移，幾乎叉掉了整整一半的會議安排。
祁大：“”
老大，你叉掉的這些可都是錢。
眼看那支筆如脫韁的野馬，就要一路向西奔去，他眼疾手快，及時阻止了祁澤言。
“這是與程氏的合作，您前天晚上親手簽下的。”
祁澤言的目光落在“程萌歡喜”這個名字上，這是程氏現在的連鎖店的名字。
程萌，是程一瑾的父親與現任再婚後唯一的女兒，也是對外宣稱的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換言之，這個女孩子已經完完全全替代了程一瑾，成為了程家的大小姐。
女人的模樣猶在眼前，想起她無意間提起的父母，祁澤言放下筆，把pad交給祁大，開始閉目養神。
祁大識相地推開，留他一人獨處。
祁澤言的目光飄向窗外，目光所及之處是層層疊疊的濃重雲層，整塊整塊地趴在空中，特別像程一瑾以前特別愛吃的藍莓蛋糕。
他以前覺得她看上去不像愛吃甜食的人，還特意去問過她。
結果女孩回答得十分坦蕩：“喜歡啊，人生又不長，前二十年用來發胖，中間二十年把肥肉減掉，然後健健康康地安享晚年——五十歲以後我就老了，如果沒能嫁給你，大概也不會有什麼留念，就這樣毫無掛念地死去不好嗎？”
那時的程一瑾笑顏張揚，眉眼間盡是逼人的驕傲，誰也沒想過她會真的想死，隻感歎那常人模仿不來的灑脫。
那時，她大概就已經看清了自己想要的一生。
還好，現在她才二十多歲，餘生還很長。
他們的一生才剛開始。
“祁總！祁總？”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祁澤言回過神來，麵前是寬敞的會議桌，和程楠小心翼翼的眼神。
“祁總，您的手機在響。”程楠訕訕道，“要不咱休息一會，先接個電話？”
祁澤言掃了眼來電顯示，是古琦。
古琦一般不會打給他這個私號，除非天大的事或者事關程一瑾。他掃了眼通話和短信記錄，沒有程一瑾的消息。
嘴唇微抿，熄滅手機屏幕，放到一旁，抬眼看向程楠：“繼續吧。”
會議室裏的氣壓明顯降低了。
程楠有些驚訝，但畢竟年紀大了，沒那麼八卦，隻偷偷瞥了眼黑色的手機，又繼續講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