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都漏出來森森白骨,也不覺得疼,終於,在一個圓月之夜他把安葬他們三個人的墓地都挖好了。
把他們放下去的時候,麵前忽然多了一雙白色繡花鞋,抬頭確實一個清秀俊逸的女子,腰間別著一把劍,麵帶愧疚的看著他:“對不起,他們兩個是我殺的,若是你要殺了我,我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伸手拔出劍,自己握著劍鋒,任由鋒利的劍割破自己的皮膚流出來血水,劍柄卻遞給了段良。
段良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劍鋒,他渾身都在顫抖,眼睛都變得血紅,顫巍巍的身後,就差一點他就能握住那把劍,把它捅像眼前這個女人的心髒。
但是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來了往日她的笑容。
她最忌血腥了。
那一刻,所有的恨意都煙消雲散,他整個人若一瞬枯萎的花朵,瞬間萎靡下來,低著頭笑了,流出來這些日子第一滴淚,接著越來越多。
“我恨你,但她不會想讓我殺了你,若是你還有點良心,就把我殺了,一起埋在這裏吧。”
女子的手微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也跟著揪起來,半天才動了那幹澀的嘴唇,卻是緩緩吐出來一個字:“好。”
解釋,一陣寒芒閃過,她用滴血的手握住了劍柄,給了他一個最痛快的死法。
夜晚的山坡,萬物沉睡,隻有惡鬼還在遊蕩,銀輝泄底,把她的血,和那人的血混在一起,閃發出來了點點螢光。
女子閉眼,放好手中的劍,雙手合十,似在懺悔,似在祈禱,周圍似乎隻剩下她一個還會喘息的。
“來世,我必償你。”
黃土之下,山腰之間,掩埋這三具枯骨。
一壺濁酒,不足慰藉人心,更不慰藉風塵。
漫天星鬥似在哭泣,垂落的光亮如絲如淚。
林婉如睜開眼睛,枕頭有些濕潤,她知道,自己一定哭了。
因她而造成的悲劇,如何能不哭泣,如何能不淚流。
眼前模糊的臉越發清晰,他似乎比往日更憔悴了,英俊的臉上多了胡茬,看起來老了十幾歲,倒有些她爹的樣子。
林婉如身後緩緩撫摸眼前人,胡子太長,又許些紮人,唐銜一把抓住了那個亂動的柔荑,目光失而複得,大劫過後的喜悅。
“你終於醒了。”
林婉如想笑,但卻扯破了幹裂的嘴唇,舌尖彌漫一股鐵鏽的味道,嘴上的疼痛告訴她,她還活著。
而眼前的人在告訴她,她是誰。
唐銜鬆開了她的手,急忙去桌子上給了她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把她從床上扶起來,看著他這般謹小慎微的模樣,林婉如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個廢人,這一切當然可以自己來。
隻是想伸手去接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臉握著那水杯的力氣都沒了,任憑她使勁全身的力氣都端不起來那杯水,頓時越發氣惱!
唐銜歎息一聲,緊緊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把茶水送到了她嘴間。
林婉如無法,隻能就著他的手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