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我早就說不讓言兒去，你非要讓她去！現在出事了，那個老太婆倒是躲得一幹二淨，可憐我們言兒，嗚嗚……”
“行了！在怎麼說那也是嫂子，言兒就是暈過去了，能有什麼事！哭什麼哭！”
第二章：三奶奶
一陣男女爭吵的聲音叫醒了我的神智，但我卻無法睜開眼睛，四肢沉重無比，好像被四塊大石頭分別壓著一樣，怎麼也動不了一下，使勁了全身的力氣，都無法睜開一下眼皮，我想讓娘別哭了，可我怎麼都動不了一下，也沒辦法說話，隻能聽到外麵的聲音。
“言兒啊，這都暈過去幾天了！還不醒！你快想想辦法啊！”娘被凶了之後明顯沒了之前的說話的怒氣，但還是帶著擔憂和著急。
沒辦法，她娘總是這樣，什麼都不懂，什麼都隻知道聽我爹的，我敢肯定，就算是我爹讓她去死，她也隻是委屈的不行，哭完之後在去死。
我很不理解，一個人愛一個人得到什麼樣子，才會這樣放棄自己委曲求全，我無數次想帶著我娘離開這個家，但……
“我看醫院也別住了，言兒這樣可能是丟魂了，回去讓你三奶奶叫一下，也許就好了。”這個聲音是奶奶的，她口中的三奶奶是村裏出了名的神婆，無論什麼事點一炷香就能知道，不少人都慕名前來，排上好幾天隊，就是為了讓這個三奶奶點一炷香。
我覺得我好像看到了醒的希望，難道那個奶奶沒有告訴他們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嗎？我心中有無數疑問，身子就好像被人抬了起來，接著我好像落在一個寬厚的背上，起起伏伏，我聽見一個女人粗重的喘息。
“我就說她沒什麼事，你非要帶她來醫院，來醫院有什麼用，白花那麼多錢！”爹斥責的聲音響在耳邊，讓我怒火中燒，要是現在我醒著，一定又會和我爹打起來，然後被打的半天下不來床。
“行了，你少說兩句吧。”奶奶在旁邊勸架，隻有母親默不作聲，隻是那喘息似乎越來越壓抑了。
我想母親應該是在背著我下樓，至於我父親和奶奶，可能就在旁邊一臉嫌棄的看著我們。
他們兩個是極度重男輕女的人，從小的就羨慕那些能在父親臂彎中撒嬌的女孩，而我……長這麼大，見到他對我笑的次數都很少。
接著我被放到了一個柔軟的地方，周圍陷入了一瞬間的安靜，可是我又聞到了那股惡臭，有什麼在舔著我的臉，粘膩膩的，實在太過惡心，我想吐，但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看看，住這些天院花了多少錢，都夠小墨一個月夥食費了！我早就說不來，不來，你非要來。現在這麼多年白花了吧！”父親碎碎念的抱怨越來越近，那個東西從我臉上消失了，連帶著周圍的惡臭，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我聽到一陣車門被拉開的聲音，接著就是人進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車門合上，發動機啟動的聲音。
等到一切弄完，還有父親的碎碎念，無非就是那幾句，叨叨著在醫院住院的這些錢。
坐在我旁邊的好像是母親，我能感覺到她顫抖的身體，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在我臉上，又飛快消逝，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吃掉了。
這個想法讓我心驚，以剛才的情況來看，那個東西根本還沒有從我身上離開，我一直醒不來，卻能思考和聽見外麵的聲音很有可能是那個東西搗的鬼。
過去的十八年裏，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從來不信這些東西，還覺得三奶奶就是一個裝神弄鬼騙錢的神棍，可我現在卻極度渴望見到三奶奶，讓她救救我。
有些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永遠不會相信，人就是這樣。
醫院離我家說遠也不遠，近也不近，一路上都是父親的囉嗦，和母親的隱忍，奶奶一開始還勸兩句，後來越勸我爹說話越難聽，也就不出聲了。
這一路過得比聞那個東西的惡臭還難受，有時候我寧願聞那個東西一輩子的惡臭，也不想聽我爹說這些鑽心窩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