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裏，唐銜的輕笑一聲，眼神都變得異常溫柔。
“直到你看見你爹和哥哥們，撲了上去，我才恍然覺得，原來你是個真真切切的人。那一瞬間，我有點羨慕你的哥哥和爹，我在想被你撲個滿懷應該是什麼感覺。”
他的聲音很輕，眼神似乎隨著眼前漂浮著的光線，回到了從前那段無憂的時光。
林婉如靜靜聽著，神智卻停留在了那一個個等哥哥和爹回來的時光，被娘親滿村亂找的時光，被人欺負，哥哥們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的時光。
她分不清自己是誰，自己在那，現在和未來，未來和從前。
她隻知道，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空和難受。
隨著唐銜回去，天已經微微亮了，爹娘一夜間多了好多根白頭發，早上，門口就傳來了哭鬧的聲音，把一夜未眠的林婉如拉回現實，強撐著身子出去看。
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和差不多年齡的中年男人在他們嗚咽的哭著，男人留著山羊胡，穿著粗布衫，卻難掩一身如鬆氣質，摟著泣不成聲的婦人，眼眶也有些紅。
“當初是你們答應會照顧好清清的，我們才把清清嫁於你家，如今人沒了，你們一句不知道就完了！誰不知道我家清清對你家大郎好到什麼程度……”聲音破碎，嗚咽。
林婉如想起來昨夜似夢非夢的一撇，現在成了真，那人真是自己的大嫂，當下站在原地如同五雷轟頂。
大嫂跟去了，大哥知道還不是不知道。
如今看來，應該是不知道的，依著大哥的性子，肯定不舍得讓大嫂受一點苦的，此時分離，他心中不知有多難受，又怎麼忍心讓大嫂也跟著卷進去呢。
若是不知道，大嫂一個女人，在軍中如何自處生活？
種種疑問盤旋心頭，讓她心神不定。
這個消息一出，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杜娘和林朝中本就憔悴不堪，看起來和她一樣一夜未眠，杜娘的身子都不穩了，林二哥眼中似乎閃過什麼，他們的吵鬧讓門外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杜娘是哆嗦著話都說不利索了，林婉如隻能強行逼自己鎮定下來，讓他們進來說。
“大嫂是何時不見的？”
婦人鬢發散亂，一張臉失了血色，雙眼哭的紅腫不堪，手中捧著林婉如遞給她的茶水，泣不成聲的說道：“昨，昨晚……”
“哎，昨晚清清說出去轉轉，我們以為她心中煩悶，誰知道到今天早上都沒回來，便想著是不是到了你們家……”老秀才說著，眼眶也紅了，他之前也是病急亂投醫，但現在想想，他們家也剛失了兒子，難受肯定不比他們少。
“可是傍晚日沉時？”林二哥忽然問了一句。
老秀才愣了一下，點點頭，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林二哥就衝了出去，身影一瞬消失在門口，林婉如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也想跟著上去，但是昨日太過用力的奔跑，讓她不自覺拉傷了韌帶，平時到沒什麼，隻是一用力，就疼的站不穩，好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唐銜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