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禎禎的話說完之後,大排檔的喧囂好像一下子遠去,他們這一桌的空氣仿佛都一下子凝滯。
葉長浩像是被人點了穴道般僵坐在那裏,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
葉禎禎看著父親,一不做二不休地重複地說道:“我們的車禍不是意外,是因為刹車壞了,應該是被人做過手腳!”
她的話說完,葉長浩一下子陷入了寂靜,耳鳴聲不斷響起。
“當時許伯想要努力刹車,但是怎麼都刹不住,加上又是大雨天,所以最後才會撞得那麼慘烈!”葉禎禎表情平靜,但是內心卻在劇烈地掙紮著。
這一次,在惡人沒有先告狀之前,她做先了惡人。
其實車禍之中,被做手腳的車是夜森的,而下手的人是炳叔。
那麼,如果她說她的車也被做了手腳,下手的人還能有誰?!
“你再說一遍?!”葉長浩的手死死地撐在桌子上,臉色已經陰沉的就像是烏雲蔽日,額頭的青筋都已經暴起了。
“我們的車每月都有定期檢修,所以要是自身的問題肯定會被發現的!腸胃炎之後的那段時間我沒有用車,唯一用到的就是開學那天!”葉禎禎的眸子越來越沉靜,清冷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冷靜地分析著,說的好像就是真的發生的事情一樣。
“所以,爸爸,這就是我不想再和蘇阿姨她們一起生活的原因!”
“我還想好好地多活幾年,我希望家裏是可以讓我放心的地方,而不是提心吊膽!”
她說完,就靜靜地看著父親,等待著他的回答。
葉長浩看著女兒的樣子,覺得自己已經沒必要再問這是不是真的。一次又一次,禎禎已經明確地告訴他她不想要再和蘇若蘭一起生活,現在看來,這根本不是氣話。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他深呼吸了幾下,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如果真的是女兒說的那樣,那麼家裏可能下手的人也就隻有蘇若蘭了。
葉禎禎搖搖頭:“我誰也沒有告訴,連楊叔我也沒說,因為這種事最好還是有證據的!”
“你說的沒錯,這種事最好還是講證據的!”葉長浩開口說道:“但是現在絕對不可以住在一起了,明天我會讓蘇若蘭去南山別墅那裏住,你們現在先分開一下!車禍的事情我會去調查,看看車是被人動了什麼手腳!”
衡量事態後,他身上殺伐決斷的氣勢再度顯現,顯然已經在心裏信了葉禎禎的話。
“好,我相信爸爸!”葉禎禎看著父親點點頭,不管怎樣,至少現在趕走蘇若蘭就好。手段也許卑劣,但是隻要有效,她不會像是上輩子一樣傻傻等到刀架在脖子上才分清忠奸。
“走吧,該回去休息了!”葉長浩看了一眼女兒,臉上透著幾分疲倦。今天情緒跌宕起伏太大,他也需要回去以後好好琢磨一下。
“嗯!”葉禎禎點點頭,和父親一起坐車回去了。
說晚安道別的時候,她專門看了一眼葉長浩,見他並沒有回和蘇若蘭在一起住的臥室,而是獨自一人去樓下的客房去睡了,她這才轉身上樓了。
家裏過道的壁燈長期亮著,就是怕晚上誰夜起的時候跌倒,她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佇立了半天,卻沒有回自己的臥室,反而是抬腳走向了走廊的盡頭,家裏的書房。
仿古雕花的門十分沉重,而且隔音。
那一晚,她就是在這個門口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聲音,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
手禁不住有些顫抖,她穩了穩心神這才推開了書房的門,裏麵靜悄悄地一片漆黑,書卷的味道撲麵而來。
現在,這裏還是家裏最安靜的地方,平時也隻有父親過來辦公,她都很少過來。
打開燈,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張父親平時辦公用的書桌。這是專門定製的桌子,台麵很長,看上去簡潔大氣。
書桌分兩麵,一麵是父親辦公的現代化電腦還有文件夾,一麵就是鋪著長長宣紙父親練字的地方。
毛筆的筆架就在宣紙的前方,看上去透著古韻。
那個晚上,那對狗男女就是在這張桌子上那麼親熱,父親最喜歡的筆架竟成了他們掛衣服的地方。
心裏有無數個衝動想要直接拿一把斧子把這張桌子給劈開,想要狠狠地把那個筆架給推倒。可是這些感覺卻都被她極力地克製著,因為,這不是十年後,而是一切還沒有發生之前。
是的,今天,父親已經被她說動了,那對母女,隻要是沒有她的支持,其實真的一文不值。
她們就要從這個家離開了,而她,還會好好地待在這裏,好好地活著!
她在這裏站了良久,盯著那個桌子看了良久,最後才關燈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