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了手,花芷給祖父和四叔沏了茶,然後安坐於下首,等著他們開口。
她沒有說自己以後每年都至少會來一次,在以為以後難見的情況下,祖父肯定是有話要交待的。
花平陽看了父親一眼,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過來,“我叫你四嬸把妾室放出去,她們沒有孩子拖累不用死守在花家,你心裏什麼都門兒清,勸著你四嬸別為難她們,我不需要她們守著。”
“富貴一起享了苦難時卻讓她們脫身,四嬸未必有這麼好的肚量。”
“所以才叫你在一邊勸著些。”花平陽苦笑,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她有容人之量卻並非沒有脾氣的泥人,不會允許四房出現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況,可她們總歸也沒有對不起自己,好聚好散是正理。
花芷低頭看著手上厚厚的一封信,“四叔偏的到底是四嬸還是你的妾室?怎麼我瞧著倒是妾室得著好了?”
“妻妾怎可相提並論,你四嬸是我孩子的母親,是以後要葬在一個墓穴裏的人,她是沒得跑的,我也不會允許。”
花芷知道這似是霸道又似是情深的話一定會是四嬸愛聽的,這個時代的女人從不曾期盼過丈夫一輩子隻有自己一個,能少些姬妾就是對她們最大的尊重,像四叔這種隻讓正妻生下孩子的更是鳳毛鱗角。
花芷笑著點頭,“我會把這句話一並帶到的。”
花平陽也笑,“求之不得。”
“咳。”花屹正輕咳一聲,也拿了封信遞過來,“給你祖母的,芷兒你老實告訴我,你祖母身體到底如何?”
“祖父怎會這麼問?”
“你祖母信上的字跡明顯無力,而且一封信是分幾次寫完的,若是她身體無恙當不至於如此。”
花芷把兩封信整整齊齊的放到一邊,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什麼都瞞不過您,入冬後祖母確實得了風寒,楚大夫看過,我也讓芍藥去診過脈,都說沒有大礙,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花屹正緊緊盯著她,“當真?”
“芷兒不敢騙您。”
“那就好。”花屹正神情明顯一鬆,“她身體向來好,是我想多了。”
花芷莫名酸了鼻子,雖說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婚約,可幾十年處下來早就血脈相融難分你我了,少年夫妻老年伴,是再多紅袖添香都及不上的。
敲門聲響起,花平陽大步走過去打開門,“大哥?”
花平宇蜷了蜷手指,神情略有些局促,但在弟弟麵前還是挺著背道:“我想和芷兒交待幾句……”
花屹正對長子再了解不過,聽到他聲音就笑了,促狹的朝著孫女兒眨了眨眼,揚聲道:“進來吧。”
花芷低頭掩笑,以往不曾發現她那個文人氣息十足的父親竟這般簡單,甚至稱得上可愛。
起身見了禮,花芷給父親沏了茶,“原本打算一會再去打您,是有信要帶給母親嗎?”
“對。”花平宇拿出信,越加覺得自己這個理由充足極了,那點不好意思也都壓了下去,“你護著點她,告訴她我都好,不用擔心我。”
“是。”
說是有話要交待,其實能說出來的也就這麼幾句,他不知道別人家的父女是怎麼相處的,他對著女兒卻覺得什麼話都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