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那麼一直抱著曾寒,柏林站在他身後,兩人變成三人,不變的,是他們眼巴巴的視線。
來福的腳步每每在準備邁進門檻時又收了回去,戰事未歇,朝中新舊更替,是有許多大事在等著皇上決斷不錯,可他不忍心去催,大慶暫時亡不了,而太傅卻在生死關頭。
若此時皇上已完全成長起來,他心中已學會權衡,他已完全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或許他不會表現得這般著急,可太子才十二,他才剛坐上皇位,對亦師亦母的太傅正是最為依賴的時候,他此時的神思不屬,他的焦慮委實不難理解。
來福低下頭去,罷了,便是受些責難他也擔也下來就是,隻盼著太傅能安然度過這一劫,不然……
正在這時,外邊又有人來了,來福回頭看去,是官服都來不及脫下的朱尚書,之後是秦家,安國公府,定國公府,蔡家,薑家……凡是和花芷沾了點關係的都來了。
可花芷依舊燒著,這次她並不體貼,無論有多少人在等著她就是固執的閉著眼睛燒著,就像是要補足這兩年欠下的病似的,那些明明已經好得半點痕跡不顯的地方滾燙的紅著,人卻熟睡著似是沒有半分不適。
可已經燒成這樣了,怎會沒有不適!
顧晏惜沒有再接抱夏遞來的帕子,“不宜再用酒了,去準備溫水。”
抱夏一時沒明白過來,迎春聽懂了,立時讓人去抬熱水來,然後有禮有節但強勢的在皇上麵前福下身去,“小姐需得沐浴,請皇上暫避。”
皇上連忙起身抱著曾寒往外走去,其他人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一並離開。
於老走前再次號了脈,仍是將斷欲斷的脈象,他歎了口氣,囑咐道:“我去調個沐浴的方子,切記水不可太冷,她體弱,受不住。”
“是。”
丫鬟們忙進忙出,其他人便顯得多餘起來。
花屹正朝著眾人做了個揖,“勞各位前來,心意花家都收下了,不過眼下花家慌亂成一片,實在是……待芷兒好轉老朽必會遣人上門一一告知。”
聽話聽音,眾人識趣的紛紛告辭。
朱博文走在最後,老哥倆誰也沒想到兩年後會在這種場合見麵,相視一眼皆覺造化弄人,曾經的他們何曾想到臨老了會有如此艱難之時。
拍了拍老哥哥的肩膀,朱博文長歎一口氣:“別灰心,芷兒孝順,不會就這麼撒手的。”
花屹正苦笑,他從沒這麼盼著芷兒孝順過。
看了眼幾乎要哭暈過去的女兒,朱博文最終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他能說什麼呢?床上躺著那個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誰的安慰都隻是隔靴搔癢。
皇上卻沒走,其間太後派了人來也沒能將人請回去。
他就占著一小塊地方,圈著柏林和曾寒,既不走出去,也態度明確的不讓人靠近。
屋內,迎春上前提醒,“大人,水好了。”
“支起來。”
兩人忙上前將帷幔撩起來,遂不及防之下目瞪口呆的看著隻著一身中衣的攝政王大人抱著裹著薄毯的小姐從床上大步跨下,兩人麵麵相覷,大人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