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闕走在前麵,回頭看了看後麵慢吞吞跟著的敖辛捧著個紙包,吃得直咂嘴的樣子,嘴上沒說什麼,步子卻放得稍慢一些。
認識敖闕的誰不知道他是個手段狠辣、鐵血無情的人,眼下卻遷就著一個隻有他肩膀高點的小姑娘,親眼見過的都會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敖辛經常往敖闕的營地裏跑,跟他軍營裏的那幫兄弟也混得熟了。後來又一起去酒樓裏吃過幾頓飯。
這些人喝酒的時候,敖辛就規規矩矩坐在一邊吃東西。
這回她警醒了,端起茶杯喝茶之前得先聞一聞,確定不是酒以後,才往嘴裏喝。
敖闕看了一眼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實在可笑又可愛。偶爾不經意間,敖闕會往敖辛的碟子裏放幾粒剝好的花生粒。
敖辛拿著花生粒,仰頭看了看敖闕,見他神色無波,確定是給自己剝的以後,便放嘴裏吃了。
有二哥幫她剝,總比自己剝省力。等碟子裏的花生吃完了,她就又看著敖闕。
敖闕繼續給她剝。
溫朗等人見了,無不驚異。想他那雙用來拿劍殺人的手,現在居然給他妹妹剝起了花生!
溫朗湊過來,碰了碰敖闕的肩膀,道:“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寵妹狂魔。不過我可提醒你啊,別太寵過頭了。”
敖闕道:“這好像沒你什麼事。”
溫朗笑道:“你這嫡親的妹妹,將來無疑是個千嬌百寵的主兒,不論嫁給誰誰都得捧在掌心裏。你現在這樣寵她,將來等把她嫁走的時候,可有得你難受的。”
敖闕身上的氣息霎時冷冽了下來。
溫朗訕訕道:“好好好,當我沒說。”
敖辛拂掉了裙子上的花生紅皮屑,抬起頭來冷不丁對上敖闕的視線。
那眼神有些深得不動聲色。
敖辛嘴裏還含著花生粒忘了下咽,問:“二哥,怎麼了?”
敖闕隻抬手拭了拭她嘴角的碎屑,什麼都沒說。
等從酒樓裏出來,溫朗就又要帶著大家夥去聽曲兒了。說是倚香樓新來了一位妙音姑娘,那琴彈得非常好。
敖闕牽著敖辛,走在回家的路上。
敖辛若有所思地老成地說道:“其實二哥應該跟他們去聽聽看的。”
敖闕不語。
敖辛善解人意又道:“偶爾去放鬆放鬆也好。”
敖闕看她一眼,道:“這些事,你懂什麼。”
敖辛好歹也是活第二輩子的人了,怎麼會不懂呢。隻不過看敖闕不太想說下去的樣子,她也就不說了。算了,不懂就不懂吧。
太後過壽時,魏帝給各路諸侯發了詔書,詔地方王侯回京,給太後賀壽。
為此,還專門派遣了宮使傳達旨意。
還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由頭。這個餌已經拋出來了,就等著她上鉤。
敖辛不去能行嗎?這一世她當然可以不去,她完全能夠躲在威遠侯和她二哥的背後,不被卷入那漩渦之中。
可那樣的話,她的仇誰來報?她的痛誰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