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多站在院子裏,很用力的呼吸了下空氣,都是向日葵的味道,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兩層的小樓在葵花林深處,顯得安靜異常。李多多心情雀躍,沒到門前就叫了起來。
李多多走到門前了,預想中爺爺奶奶和藹的笑著出來迎接他的畫麵也沒有出現,還是安靜得讓人心驚。
李多多推開門,就有一股異常難聞的氣味撲麵而來,讓他條件反射的就捂住鼻子關上了房門,扶著門框玩命似的咳嗽。
雖然不知道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李多多可以斷定,屋子裏肯定是被全封閉了,所以空氣才那麼沉悶,還有股發黴的味道。
李多多的心理開始有點不安了,他知道,爺爺奶奶唯一的兒子在大約十年前就因為意外去世了,他們並沒有什麼去處,為了打發富足的閑暇時光,他們才將前後院子種滿了葵花,因為葵花打理起來並不費力,而且漫漫的整個院子也格外溫馨。
李多多這才注意到葵花地裏不像平常的幹淨平整,雜草叢生,有一片葵花甚至被折斷了,倒得亂七八糟。
李多多從包裏拿出一件衣服,將口鼻捂住,進入屋子,將窗子盡數打開。越往裏走,氣味越重,甚至連衣服都捂不住。
地板上斑斑駁駁,大概是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潑在了地上,蒸發了之後留下的印記,看起來像有些複古氣息的畫。桌椅家具依然那麼整齊,在從窗子裏透入的光線下,顯現出一些奇怪的痕跡來。
李多多心裏有個預感,雙腳不受控製的往廚房走去,在廚房門前,李多多開始顫抖起來,他突然失去了打開這扇門的勇氣。
微微顫顫的將門開了一個縫,隻一眼,李多多逃跑似的跑出房間,在葵花地裏幹嘔起來。
廚房裏,地麵上到處都有血液幹了之後的紅色斑塊,一對老人坐靠在櫥櫃上,皮膚呈現非正常狀態的鬆弛狀,並且有著大麵積大麵積的屍斑,甚至有些皮膚已經開始腐化了,在他們身上遍布著蛆和屍蟲。
李多多還在幹嘔,那種惡心的感覺趨之不去,他甚至用手開始使命的摳著自己的嗓子。廚房裏的畫麵和夢裏母親死去的樣子交錯重疊在,在他的腦子裏不斷的重複翻騰著。
一陣風過,屋子裏的氣息在慢慢的往外散著,向日葵們搖動了起來,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手。
警察們的到來,打破了這個院子裏的安靜氛圍。他們封鎖了現場,進進出出的研究現場,查找線索,幾乎將兩層的樓房翻了個遍。
有一個書生氣很濃的警察一直在問著李多多,他與死者的關係,死者生前的人際情況等等問題,李多多卻覺得自己的悲傷在自己的身體裏的不知道哪一塊,無從發泄,也無從流淚,隻看似異常鎮靜的配合著警察做著善後的工作。
一個“眼鏡”警察,捧著一個看起來極其老舊的盒子,來到李多多麵前,“這是在死者房間的一塊空掉的地板下發現的,藏得極為隱蔽。房間裏既沒有打鬥和翻動的痕跡,也沒有被劫財,如果可以排除自殺的話,那麼凶手可能是為了它來的了。”
李多多接過盒子,盒子很輕,李多多甚至懷疑它是空的。
許久之後,法醫也出來了,他摘下手上的手套,對著警察和李多多說著檢查結果,“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十五日之前的黃昏,女死者死因是割腕,失血過多,傷口並不是十分的整齊,凶器是廚房裏的菜刀,至於是自殺還是他殺現在還不能斷定,男死者有嚴重的心髒病,是病發死亡。”
“不!不會的!”李多多說了今天一天主動說的第一句話,“爺爺奶奶跟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要要感謝生活,享受生活!他們不可能自殺的!”他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甚至抓住了法醫的胳膊,怎麼也不撒手,仿佛這樣就能說服他,“你看這篇葵花,就是爺爺奶奶種的,他們說葵花地裏的生活最溫暖,這樣的人怎麼會自殺呢?”
法醫也隨著他抓著自己,拍了拍李多多的肩膀安撫,“我隻是表述這個情況,並沒有認定爺爺奶奶是自殺的,實際上,我也認為不是自殺。”
李多多好像這才聽懂了法醫的話,猛的縮回了手。那不知藏於何處的悲傷一絲絲從心髒開始,慢慢蔓延開了。讓李多多好想去抱著些什麼有溫度的東西來緩解一下他的悲傷,他的疼痛。可是周圍沒有一個哪怕是熟悉的人,即使法醫親和的看著他,他也覺得陌生得要命。於是將手上的盒子抱住,盒子冷冰冰的沒有溫度,讓他更加恐慌,不由得將盒子抱得更緊,完全不管盒子的棱角磕得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