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璃冷笑一聲，襲香真是想的多了，母親早就視她如蛇蠍，又怎麼會不忍心呢？她抬手抹去了臉頰上的眼淚，“罷了，我沒事，你出去吧，今兒不用人上夜了！”她隻想好好靜一靜。
她的話音剛落，外麵就想起了敲門聲，夜深人靜間，顯得尤其刺耳！這麼晚了會是誰呢？含璃的眉頭一皺，吩咐襲香，“去看看。”
院子外頭的凝香早就開了門，迎麵見到的正是品燭，不等凝香開口，品燭劈頭蓋臉的就問了一句，“少夫人歇下了嗎？我有急事！”
不等凝香回話，襲香走了出來，她見了是品燭，便站在廊下高聲道，“黃嫂子進來說吧！”
品燭風塵仆仆的進來，白色孝服外麵隻罩了一件大大的棉絮鬥篷，凍得一臉通紅。
含璃看著她緊鎖的眉頭，心裏就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品燭的為人也算謹慎，加上前段日子灰頭土臉的從國公府滾回來，在她麵前向來是夾著尾巴做人，若是沒有大事兒，這個時辰品燭也不敢貿然過來討人嫌。
“說吧，怎麼了？”
“奴婢剛剛從孟家回來，走到二門的時候，恰好見了族裏過來吊唁的人，居然是三房大奶奶姚氏親自來的，與她一道的還有一位族老，是奴婢沒見過的，叫不上來名字……”
品燭是被含璃打發到孟家，替她在楊氏靈前守夜盡孝的，照理說，是整夜都要跪在靈前的，偏偏她此時又回來了。含璃眯了眯眼睛，忽而目露精光，“你沒看錯嗎？真的是姚氏？”
品燭搖了搖頭，“先前奴婢就見過這位大奶奶兩回，為了確保無疑，奴婢還跟門房的管事問了一句，確定是她無疑了。”
含璃思量著，忽然間冷笑一聲，九妹妹真是好算計！
本來嘛，母親身為孟家這一房的大太太，此刻身故，族裏來人吊唁本是無可厚非的事兒，可是偏偏，母親生前已然失勢，膝下的子嗣又都是庶子過繼來的，場麵上多少是有些冷清了，像姚氏那樣在族裏呼風喚雨的人，又怎麼會親自過來呢？她走這一趟，恐怕不隻是為了母親的事兒，而今，能請得動姚氏出麵的，除了宮裏那位五妹妹，也就是九妹妹含玥有這個能耐了。
含玥的心思一向都是擺在明麵上的，她想著分家，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如今千裏迢迢的把姚氏接來，想必她已經打點好了一切，這麼大的事，她也不知道籌劃了多久，這份隱忍的本事，還真是旁人學也學不來的。
含璃的眼睛在品燭臉上打量一番，不陰不陽的誇讚一句，“你倒是靈醒！”顯然，這丫頭也猜出了含玥的用意這才特地匆匆跑回來報信兒。
品燭小心翼翼的道，“奴婢隻是猜測此事事關重大，特意跑回來給您支應一聲，少夫人若有安排，也可早些決斷……”
決斷？這話不禁讓含璃暗自思量一瞬，且不說九妹妹做事向來嚴絲合縫，如今布的這張網自然也不會徒留旁人鑽空子的地方，她就是有所決斷，大約也奈何不了她這位九妹妹。
再說，她已然是出嫁女，母親已去，至親姐妹都已出嫁，與父親之間也不過是利益交換，孟家的事兒與她又有多大的關係呢？
不知怎麼的，此刻她也想看看父親措手不及的樣子！又或許，直到此刻，父親此事還沒有察覺呢？父親的眼睛夠不夠亮，還在於柳姨娘，那般精明的人物，對上九妹妹，又會誰輸誰贏呢？
含璃嗬嗬一笑，口中悠悠道，“這種坐山觀虎鬥的滋味兒真好！”
品燭和襲香不明所以的對望一眼，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忽而又暗自低下頭去。
不等兩個丫頭反應，含璃又開口吩咐，“去把東西都收拾收拾，明兒天一亮咱們就出門。”似乎是聽了品燭的話，她忽然之間又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