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江氏的性命,總是後患無窮……若不留?含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無奈又生出幾許畏懼!
這一夜很平靜,除了落玉湖邊上的幾個人,國公府的其他人都睡得異常酣甜,隻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有消息傳來,大奶奶江氏患了痘疫,整個清泉館都被封了起來。
守院子的下人言之鑿鑿,更有住的最近二太太出來作證,倒也是輕輕鬆鬆的就瞞了過去。
當下,靈韻的身孕不穩,太夫人急的火燒眉頭,哪有心思理這些,不過是嘴上問了幾句,二太太敷衍一二也就過去了,馮氏自來惜命,想到那痘疫和天花症狀相似,都是殺人要命的惡病,自然也不會靠近清泉館。
雖說這個主意是含玥想的,真刀真槍上演的時候,白氏這個婆婆也並未缺席,清泉館裏,江氏幽怨的坐在一角,披散著頭發,枯黃的麵頰,隨隨便便穿在身上的衣裳,像個深閨棄婦一般。
平日裏,她雖然穿的簡素,可細枝末節的又總藏著一些心巧的小心思,愛美之心人人皆有,更何況,她也不過是個花信之年的女子。
昨天夜裏,白氏聽到真相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在他眼皮子底下,國公府居然還能出這種醜事,始作俑者雖然還是她的好兒媳婦兒!這樣她如何情何以堪?讓死了的長子顏麵何存?當下,看著裝瘋賣傻的江氏,白氏也並沒有多好的臉色。
婆媳三人,就這樣靜坐不動,屋子裏靜得落針可聞,偶爾能聽到江氏哼哼呀呀的笑聲,雖說她此時瘋瘋癲癲的,可眼裏卻清明的很,此番種種也不過是做給眼前這兩人看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媽媽從外麵進來,手裏還端著一個藥碗,含玥看了一眼,心想那就是落胎藥了吧。
白氏看了一眼,冷聲道,“給她灌下去!”
莊媽媽端著藥碗,她身後還跟這兩個麵生的婆子,能在這個時候被白氏帶進來,想來也是她的心腹。幾個人得了吩咐,也不再多言什麼,一擁而上,上前製住了江氏,莊媽媽捏著江氏的下巴,就把那藥給她灌了下去……
說來,江氏並沒有多大的反抗,若不是被那兩個婆子摁的痛了,或許她還會更順從一些。忍著心裏驚濤駭浪一樣的悸動,含玥緊抿著嘴,坐在一旁看著,其實,麵前的這一幕她早就想到了,可是真正擺在眼前,她卻又有些不忍,無論如何,江氏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而且,那還是二房的長孫,居然就這麼……
江氏喝了藥,並沒有立即發作,她捂著肚子,低下頭去幹嘔了幾回,也就漸漸恢複過來。滿嘴的苦澀,就猶如她這些年日日嚐到的滋味兒,她早就習慣了……
莊媽媽等人辦完了差事,也就安靜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裏,隻聽江氏歇斯底裏的喊著。
“母親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含玥扭頭看了看白氏,漸漸明白過來,隻有處理了江氏肚子裏那個孽種,才有可能保她一命!
白氏看著長媳瘋瘋癲癲的樣子,一樣於心不忍,從前她和鳳章歲月靜好之時,也是溫婉賢淑的女子,心思敏銳巧言健談,也不比如今的含玥差多少,終究是風章早死,害了她一輩子……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白氏淡漠的開口,她的目光冷凝,厲聲問道,“何苦要走到這一步?你以為你報複了誰?你這樣無非就是在作賤你自己罷了!當初我就許了你,準你改嫁他人,是你自己不肯,如今偏要鬧出這樣的醜事來!薛家是有對你不住的地方,可是鳳章的死怪不得任何人,他死了,不止你一個人不好過……”
說起長子,白氏的眼睛漸漸濕了,可她仍舊逞強,緊緊咬著牙關,不讓眼淚落下來。
“改嫁?我嫁去哪裏?又從哪裏出嫁?”江氏瘋狂地大笑,“母親忘了嗎?我家裏還有兄弟呢,江家一家子都要靠著國公府維持生計,就算他們肯,太夫人也不肯,他們都舍不得斷了兩家之間的這點聯係,就算把我困在這裏,做個活死人,他們也不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