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玥就著手邊兒的棗茶喝了幾口,“瞧你說的,好像我先前有故意為難他似的!”
“不敢,不敢!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薛鳳瀟感歎道,“這些年我看著他一步一步從顧家的泥潭裏爬出來,走到今天的位置已是不易,就算當初太後有意提拔,也不過點到為止!這樣的人日後必成大器,錯不了的!”
說起這個含玥不免又歎氣,“好東西人人都惦記,好的人也是一樣的!先前我不是與你說太夫人張羅著要給三妹妹說親嗎,昨天早上還有意無意的提了顧家一嘴,我瞧著似乎也看上了顧征!”
薛鳳瀟眉毛一挑,“凡事總該有個先來後到吧!”
“話是這麼說,不過……這事兒之前也沒在她老人家麵前漏過口風,如今說出來,倒像是我有意攔著三妹妹的好姻緣!”
薛鳳瀟不屑的一笑,“太夫人看上的人多了,何止一個顧征?若非今上年歲太小,你以為她老人家沒那個心思?說到底還是當初定國侯夫人的幾句話,讓她起了攀龍附鳳的心思!況且當初是顧征自己求上來的,咱們可沒逼著他不是?”
含玥勾了勾嘴角,薛鳳瀟說話越發刁鑽了,“也罷,或許是我想多了呢!太夫人若真有這意思自會再開口的!”
“旁人都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咱們家……哼哼!”想起太夫人變著法的為難含玥,薛鳳瀟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或許氣勢使然,連他懷裏的祺哥兒都不再動了,縮著小小的肩膀瞪著一雙大眼睛眼巴巴的望著含玥,時候有點怕。
“我這懷孕的事兒,十有八九是沒躲過她老人家毒辣的眼睛,對比靈韻那裏毫無動靜,她心裏不自在也是有的,況且來來去去也就是那幾招,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了!”
“你倒是看得開,半點怕的樣子沒有?”
含玥笑了笑,“你且看看誰家的兒媳婦有我這樣的逍遙自在?年紀輕輕的就把這麼大的家業握在手裏!我是知道知足的人,不敢求那麼多!況且如今的太夫人和三嬸她們最多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與家貓無異,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左不過多花點心思應付罷了!”
這話倒不是含玥故意說出來讓薛鳳瀟寬心,實在是她見了太多的年輕媳婦兒在婆家受委屈,旁人不說,就說孟家諸姐妹,又有誰真正過的稱心如意?
含珠有伯夫人的頭銜尚且要處處受他們家太夫人的轄製。含瑾嫁的遠,這些年消息不多,可大老爺這陣子的官越做越低,消息傳過去,含瑾焉能有從前的好日子?再到含璃就更不用說了,流放之地隻怕連一口好飯就是香的。
含瑜雖說仗著幼子能出宮安坐太妃之位,可她才二十上下的年紀,慢慢餘生又何以為繼呢?再到含琦,如今嫁到蘇家,之前見了一麵,她乖的似乎是重新投了胎,這裏麵要是沒有定國侯夫人的幾番磋磨是不可能的!剩下在家裏想嫁不得嫁,硬生生拖成老姑娘的含瓔,隻怕將來不是屈就了柏哥兒就是被大伯父當物件兒一樣送人為妾!
相比之下含玥實在沒什麼不滿足的,這些家長裏短無非就是內宅裏的調劑,這個世道對女子多有不公,對她卻又格外網開一麵!
看著薛鳳瀟好看的側臉,以及兒子擺弄著葡萄的憨態樣子,含玥由衷笑了,在這錦繡堆砌的公府深宅,有這樣的牽絆在身邊實在令人心滿意足,想起曾經那不見天日的落櫻閣,她已經沒有心裏那濃重的化不開的恨意了!
“多謝你!”
“什麼?”含玥的聲音太輕了,薛鳳瀟沒聽清,突兀的又問了一句。
“我說,多謝你,讓我重新又活了一次……”
薛鳳瀟彎唇一笑,緊緊握住含玥的手,臉上的神情如春風化雨,“也多謝你,願意陪我走完這慢慢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