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周折,逸揚終於把她帶到了桃林,帶到了我們最初的地方。
這是她失憶後第一次見我。
我以為我能控製自己的心,卻沒想到,竟緊張的出了滿手心的汗。
當年的她說過的話,不斷的回蕩在腦海裏。
我不由自主的期待著。
期待她見到我之後,會想起些什麼。
比如……
曾經深愛我這件事。
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她再次愛上我,我……還舍得推開她嗎?
我坐在廊下,仰望著無盡的夜空,清冷的月輝撒在我的麵前,滿天的星辰閃爍著我按捺不住的心。
她會想起我嗎?
會愛上我嗎?
會嗎?
如果真有這個如果……
我……該怎麼辦?
現在的我,經過八年的沉澱,終於看清了她當年的真心,也終於有了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就連我最擔心的逸揚也毫無保留的告訴我,他的確喜歡她,可還沒到非她不可的程度,他更希望看到我們在一起。
可是我能不管不顧的和她在一起嗎?
我能在複仇中全身而退嗎?
我按捺住心頭所有的不安,隻想快點見到她。
殷殷期盼,望眼欲穿。
時間分秒而過,夜空如黛,秋風清淺,風過桃林簌簌沙沙,清甜的桃香四散彌漫,不似酒,卻讓我微醺。
她終於來了,卻沒有認出我。
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眼中甚至還帶著一點膽怯。
期待越高,摔的便越重。
看著她下意識的縮進逸揚懷裏,喊出的不是我心心念念的“哥”,而是一聲疏離的“風先生”,我的心說不出的苦澀,明明不想講出那樣刻薄的話,卻還是忍不住態度冷硬。
“先生就不必了,我是農民,種桃賣桃的桃農,當不起你這句先生,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她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逸揚。
我有些後悔,她根本沒有錯,是我自己擅自期待著。
科學畢竟是科學,她是做過手術的,怎麼可能還記得我。
一切不過都是我的妄想。
我來到桌邊,望著紅泥小爐上青釉的陶壺,嫋嫋的水汽氤氳,讓我的心也跟著沉靜下來。
當年,她最喜歡坐在廊下,靠在我肩頭,喝我泡的茶,聽我奏的琴,享受著桃香清逸的夜。
記憶可以抹掉,那口味呢?
她接過我的茶,淺抿輕嚐,舒展的神情已經昭示了她是喜歡的。
喜歡就好。
即便隻是喜歡我的茶,也聊是慰藉。
她依然像當年一樣心思單純,穿著我的衣服出來,露著引人遐思的肩,擔心的卻不是走光。
“很傻是吧?”
她紅著臉縮在廊下,兩手揪著寬大的衣擺,偷眼望著我。
晨起的陽光斜落在她的身上,光影如雲,斑駁流轉,暗影中的明眸閃動著細碎的微光,披肩的長發隨風輕撫,撲簌在她衣角滑落的肩頭。
那一瞬間,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早已忘記的悸動時隔八年,再一次浮上了心頭。
我按捺著情緒,想都沒想就點了下頭。
她以為我真的說她傻,臉瞬間紅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