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唯趕到醫院的時候,安安已經被搶救回來了,人躺在重症監護室裏。
房間裏燈光微弱,儀器的指示燈閃著光,連孩子的臉都看不清楚。
小女孩,瘦弱,單薄,小小的一隻。
陸唯站在外麵,隻能隔著一堵玻璃牆看自己的女兒,五指緊攥著胸口還是抑製不住地疼。
安安……
“陸小姐,你跟我過來一下。”
說話的是安安的主治醫生,他摘了口罩,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安安的心髒手術得盡快安排了,現在手術的成功率較高,而且安安的身體底子也比以前好,您可以放心。”
走廊燈光白亮,有陣陣的陰風從盡頭的窗戶吹進來,刮得陸唯臉頰冰冷,她站在燈下恍如墜入了冰窖。
耳畔回響的是醫生對她說的話。
她想得太入神了,完全沒看路,更沒看見自己的麵前站著一個人。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一頭撞了過去,幸好被傅遠征拉住了手臂,遒勁的大手將她後仰的身子拉了回來。
“小心。”
一抬眼,男人眸光深邃,湛湛寒芒下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汁來,讓人對視一眼就想避讓開。
原來,他還在這裏。
她的心忽然疼了一下,“傅總,麻煩你了。”
傅遠征看著這張蒼白得過分的臉,低沉的嗓音暗藏著幾分捉摸不透的意味,“要留在醫院嗎?”
“不,不用。”陸唯搖頭,她必須回去一趟。
從醫院到車上的這一路上,傅遠征都沒過問安安的事情,兩人相對沉默。
一張紙巾遞到陸唯麵前,她一怔,“我沒事……”
傅遠征沒說什麼,隻是將紙巾塞進她的手裏,另一隻手的指間夾著的那支香煙已經嚴重變了形,露出了一段段的煙絲。
車子在月牙灣別墅區外就被攔了下來,傅遠征不是住在這裏的人,車輛禁止通過。
正當他的司機要開口的時候,陸唯已經做好要下車的準備。
“送到這裏就可以了,我家離這裏不遠。”
原先,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陸唯。”低沉的男音像投入湖中的一顆石,激起的水波蕩開在陸唯心間,抓著門邊的手一頓。
她回身,傅遠征坐在車裏,橙黃色的燈光從窗外照進去,落在他另外半邊臉上,清俊又多了幾分神秘。
“傅……”
“沒什麼。”傅遠征打斷了她的話。
看著陸唯走後,車子才開走。
司機多嘴了一句:“總裁,需要調查一下嗎?”
傅遠征將視線從座椅角落的幾滴淚上收了回來,垂眸看著那支變了形的香煙。
忽然手指一用力,斷成了兩截,丟進垃圾桶裏,然後拿出煙盒抖出一支,點燃,吸了一口。
尼古丁在肺裏滾了一圈之後,才堪堪將頭痛感壓了下去。
他沉沉道:“既然她不想讓人知道,那就不要知道。”
看她的樣子,擺明是料定了車子不能通過,才答應他送她回來。
“您不是喜歡尋求真相嗎?”
真相……
傅遠征的雙眸隱在繚繞的煙霧下。
要不是為了尋求真相協助美國警察偵破一起連環殺人案件,他也不至於在剛回國下飛機的時候就遭到追殺。
最後碰上了她。
他承認,她像謎一樣,讓人想要追尋答案。
可真相和隱私的界限,他分得清,也不屑於上流社會的那套手段。
他掐滅了煙,望著外麵漆黑的夜色,“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