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一點爬過去,抽噎著拽住肖遠的衣角,肖子軒祈求的望著自己的父親,“父親,求求你,救救娘親吧,軒兒求求你了”
肖遠眸光閃動,眸中的複雜被他強行壓下,狠了狠心,一腳踢開腳下年幼的肖子軒,厲聲嗬斥,“逆子,快給我滾開,你是想和你那個娘親一樣嗎?把我惹急了,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肖遠哆嗦著說出這一番話,賤人那兩個字,他實在是說不出口,他的妻子那麼好,他要如何說出詆毀她的話。
堂堂七尺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肖遠看到妻子那希冀的目光,他終於忍不住猛然轉過身,拂袖離去。
他怕,他害怕他忍不住,家族的人就在竹林裏藏著,隻要他一出手救下自己的女人,他們便會出手。
他,不能。
他是一個失敗的丈夫,他不但沒辦法保護自己的女人,給她一片遮風避雨的港灣,反而親手殺了她,他就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一拳狠狠地砸向牆麵,幾道裂縫赫然出現在牆上,肖遠的手頓時鮮血噴湧如柱,可是他根本感覺不到疼,他的腦海裏,滿是妻子剛剛的神情。
肖子軒被肖遠大力踢開,身子一時承受不住,猛的吐出一口鮮血,卻依舊倔強的向著一旁進氣少出氣多的女人爬過去。
“娘親軒兒不讓你走,軒兒一定會治好你的,娘親堅持住”肖子軒一直在父母的保護傘下長大,他這是第一次經曆這種見血的事情,可是他的冷靜超乎常人。
因為他知道,除了他自己,他沒有人可以依靠。
他不要他的娘親離開,從小到大,他一直特別調皮,總是惹娘親生氣,他本想著,以後的時間還多,以後他會讓娘親開心的,可是變故來的這麼快,快的讓人猝不及防,沒有一點點準備,就那麼降臨了。
“娘親,軒兒聽話,以後軒兒一定不會惹娘親生氣了好不好,娘親不要離開軒兒,軒兒以後一定好好修煉,再也不調皮了”肖子軒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強忍著痛意,爬到女人身邊,輕輕為她擦去血淚。
“娘親,不要走好不好,娘親不是最疼軒兒了嗎?再寵軒兒最後一次好不好,娘親”肖子軒的哭聲,讓身為旁觀者的衛予靖都有些忍不住黯然淚下。
女人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隻是那雙充滿了慈愛的眸子,一直黏在肖子軒稚嫩的小臉上,顫顫巍巍,想要伸出手再摸一摸自己的兒子,可是那升到半空中的手,最終無力的落下。
她,真的太累了
就在肖子軒爬向她的一瞬間,她的一生已經在腦海裏一遍遍劃過,可是,那些劃過的記憶,全部都是美好的,讓她留戀的。
她,不得不離開啊。
“娘親”尖銳的童音劃破天際,震耳欲聾。
在屋子裏的肖遠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就像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倚著牆麵一點點滑落。
衛予靖終於忍不住看不下去,一個轉身撲進燕嶠的懷裏,雖然長大後的肖子軒很可惡,可是小時候的他真的很無辜,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為什麼要年幼的孩子來承擔。
就在肖子軒猶如一頭受傷的小獸,嘶吼出最後一句的時候,竹林微動,暗中觀察的人終於離開。
他的任務完成,可以回去複命了。
鮮紅的血浸染了這一片泥土,磅礴大雨忽然而至,落寞的身子在雨中不停的顫抖,死死的抱著女人不撒手。
肖遠在房間裏無聲痛哭,就像一場默劇,無聲的演繹著自己的悲傷。
衛予靖和燕嶠就在大雨中陪了年幼的肖子軒一夜,看著他從崩潰大哭到冷漠絕情的逐漸演變。
雖然衛予靖很是心疼,可是這就能讓他如此痛恨修真界,想要把修真界徹底消滅嗎?
下了一夜的大雨,終於在清晨時分徹底離去,被雨水洗滌過的竹林顯得格外青翠,鳥兒早早地從巢裏飛出來,為自己的孩子覓食,一切都顯得那麼生機勃勃。
肖遠在房裏一夜沒睡,隻能從窗戶紙上的那個洞,悄悄看著肖子軒的動向。
隻見枯坐了一夜的肖子軒,突然費力掙紮著起身,扛起與身形極為不符的鐵鍬,在他們平時居住的竹屋旁挖坑。
被淋了一夜的雨,肖子軒臉色通紅,身形晃悠,走路都有些不穩,每當快要倒下之時,他就依靠在鐵鍬上,甩甩頭,努力讓自己堅持住。
肖遠坐在地上,哭了一夜的他眼淚已經流幹,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掩去眸子裏的悲傷,換上一臉冷漠。
打開窗戶,靜靜的看著肖子軒一點一點把自己最愛的女人拉到挖好的坑裏。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過程,肖子軒就用了一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