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晏紫萱死後,南宮天齊一直無心於政事,經常不上早朝,搞得百官怨聲載道,提起國情無不唉聲歎氣,但又不敢直指皇上的錯處,這個世上除了已故的皇後晏紫萱還沒有日敢直言進諫,畢竟君心難測,若是觸怒了皇上召來殺身之禍那就不好了,在朝大臣大多為官多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這日早朝,又如往常一般,南宮天齊無精打采地坐在金鑾寶殿上,扶著金龍紋的把手,神遊天外,一旁的貴公公識趣地對著眾大臣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眾位大臣麵麵相覷,一時間誰也不敢做那個出頭鳥。
“既然眾大臣沒有要事,那就退朝吧!”南宮天齊揮揮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就在這時,一道渾厚的嗓音響起:“皇上,老臣有事啟奏!”
南宮天齊定睛一看,原來是軍機處大臣李勇,微眯著眼睛,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李勇拱手道:“啟稟皇上,我們南紹國的邊境今早八百裏加急來報,前日堤壩坍塌,水患嚴重,已經有好多戶人家被大水淹沒,莊稼毀於一旦,災民四處逃難,而交界處的西涼國趁此機會前來進犯,士兵極力抵抗,仍然死傷眾多,臣懇請皇上剝糧賑災,立刻派隊伍前去維修堤壩和支持前線士兵,以免被西涼國有了可趁之機。”
他眉宇間隱著濃濃的憂愁,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既然大家都害怕皇上不敢說,那就由他來做這個惡人,相信皇上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是時候走出皇後的陰影了。
“懇請皇上定奪。”大臣們都跪了下來,南宮天齊扶住隱隱作痛的額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聚到了一起,搞得他苦不堪言。
他貴為皇上,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相信,都守護不了,談什麼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淡淡地抬手,南宮天齊輕啟薄唇:“朕要好好想一想,這件事情押後再議!”說完,撣了撣龍袍,轉身離開大殿。
“皇上~~~”將大臣們哀怨的聲音拋諸腦後。
*
入夜,月明星稀,周圍一片靜謐,偶爾有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書房內,南宮天齊靠在椅墊上,眼神淡淡,抽出抽屜裏的畫卷,慢慢地展開,畫軸上出現的是一張絕世容顏,眼波流轉間盡顯風華,是這麼熟悉,熟悉到讓他心痛。
晏紫萱……
“皇上,又在想皇後姐姐了?”恍惚中,一雙輕柔的手將裘襖披在他的肩膀上,南宮天齊回頭,對上崔瑩擔憂的眼眸,淡淡地垂下眼簾,從鼻子中發出一個‘嗯’。
很輕微,但還是被崔瑩給聽到了,自從皇後姐姐死後,皇上的意誌一下子消沉下來,對於國事也不再像以往那麼熱衷,她一直知道他愛皇後姐姐,但從未想到原來他的愛居然如此之深。
這些日子,皇後姐姐的喪事都是她一手操辦,眼睜睜看著皇上為此茶飯不思,她居然發現自己的心隱隱作痛,原來她對這個男人還有期待,但她也明白,自己永遠都不可能代替皇後姐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而如今後宮之中,皇上能說得上話的知心人也隻有她一人,即便清楚南宮天齊多半是和她一同緬懷皇後姐姐,但她還是覺得很滿足。
這輩子還能夠這樣靜靜地待在他身邊,那就足夠了。
今個兒早朝的事情她略有所聞,直到傍晚軍機處的老臣李勇帶著另外幾名老臣子找到她說明情況,她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她不是姐姐,要她如何勸得了皇上,自古以來,祖上定下規矩後宮不能幹政,她本身就不方便插足其中,可看著老臣們老淚縱橫,幾乎要跪在她的麵前,她又如何忍心,隻得抱著試一試的態度。
“崔瑩,你覺得這副畫如何,朕當年特地邀請南紹國最好的畫師進宮為皇後畫的。”南宮天齊將畫卷移到崔瑩的麵前,她目光牢牢地定格在那張巧笑倩兮的容顏上,當年皇上為了尋找這位被世人傳的神乎其神的畫師給皇後姐姐畫一幅肖像,可謂是用心良苦,到如今,她還忘不了那十裏長街迎接畫師的場景。
收回思緒,對上南宮天齊黯淡的眼眸,崔瑩笑笑:“這畫固然是好,隻是若和真人比起來,恐怕連姐姐神韻的十分之一還不到。”
南宮天齊聞言,失魂落魄地說道:“是啊,畫像又怎麼比得上真人!崔瑩,你是不是覺得朕很可笑,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他真的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肯相信她。
“皇上……”崔瑩知道南宮天齊又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微蹙眉頭,其實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皇上,主要是蘭情在旁邊添油加醋,若不是她,皇上也不會懷疑皇後姐姐,雖然現在她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逝者已矣,皇後姐姐是怎麼也複活不了的。
南宮天齊的眼睛幽幽望著畫卷,又仿佛穿透了畫卷上的人,到了更遙遠的地方:“崔瑩,想知道朕和晏紫萱的故事嗎?不,應該說是霜兒,皇後她的真實姓名叫做練清霜,也不是什麼宰相之女,隻是本王愛了多年的女子,這個秘密已經埋藏在朕的心裏很久很久了,現在不說,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