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祁曇的病意料之中的又加重了些許,前一天好不容易退了下去的熱度又起來了, 整個人都沒了精神,看起來比前一天還要虛弱不少。
林天澤沒有離開羲元峰,在昨天夜裏親眼目睹了祁曇的不對勁以後, 他便暫且放下了曼珠沙華的相關事宜,打算抽出幾天的時間好好探查一下自己的小徒弟, 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父……”祁曇半睜著眼,聲音低弱極了, 聽起來嗡嗡的不太清晰。
林天澤的手指點在他的唇上,搖了搖頭, “別說話, 好好休息。”
他的表情和語調沒有絲毫的異常,就像是昨天夜裏他根本沒有看見那件事情一樣。
祁曇從喉嚨裏擠出一絲輕哼,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喝了小童熬煮的湯藥, 現在困乏得厲害,身體裏也一陣一陣地在發著熱,沒睡多久便出了一身的汗。
林天澤雖然心裏懷疑祁曇所隱瞞的東西, 但在確認之前, 他都是他的小徒兒, 現在倒也不太忍心看著少年如此難受。
他讓小童打來一桶熱水, 隨即揮揮手關上房間的門窗,褪去早已黏在少年身上的衣物,開始為他清洗起來。
恍惚之間, 他似乎看見少年的背部有一大塊顏色豔麗的圖案,血紅色的,形狀奇異妖豔。
但下一秒,那東西便消失了。
林天澤眼神一凝,緊盯著祁曇的背部看了好一會兒,卻再沒有看見那個圖案。
他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那有些妖媚的圖案,分明就是曼珠沙華的教花!
而這一株花朵的圖案,隻會出現在曼珠沙華教的內部成員內,那代表著他們魔修的身份。
冬寒他,竟然是曼珠沙華魔教的人嗎?什麼時候的事?他為什麼不知道?
還是說,冬寒他從一開始就是曼珠沙華的人,他撿到冬寒根本就是魔教給他設下的一個圈套?
林天澤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草草地擦幹了祁曇身上的水漬,將他放回了床上。
隨後,他便一言不發地陰沉著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他的心裏亂極了,一方麵不肯相信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小徒弟,被他當做自己親生兒子的小徒弟,竟然會是魔教的成員,甚至還是虐殺了他師父的魔教曼珠沙華。
另一方麵,他又清楚地知道,若不是魔教的成員,林冬寒的身上定然是不會出現那一朵妖豔異常的花,哪怕隻出現了那麼短短的一瞬間。
但林天澤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會眼花,不會因為時時刻刻地想著那朵花,而看錯成少年背上的圖案。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又到了和昨天晚上差不多的時辰。
林天澤心裏藏著事,根本靜不下心,靠坐在床頭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色陰沉得可怕。
直到不遠處,他的小徒弟的房間裏又一次傳出些許異動時,他才動了起來,站到了房間的門口,和昨日一樣,等著小徒弟走遠。
他要再跟蹤一次,看看林冬寒究竟在那個地方做什麼。
然而這一次,控製著祁曇的那一股力量卻沒有再帶著他去前一天的那片小樹林,而是帶著他來到了玄山宗的後山處。
林天澤的眼皮一跳,不好的預感霎時籠上心頭。
他看見林冬寒沿著後山走了小半圈,來到了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隨即蹲下身在地上摸索著什麼。
林天澤再也忍不住了,顯露出身形一揮手,一股大力迅速地纏繞在了祁曇的身體上,讓他瞬間就動彈不得。
林天澤的臉色此時極度陰鬱,本就深沉的黑眸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雙從深淵裏默默注視著的眸子,讓人頭皮都快炸起來了。
祁曇所站著的那個位置,分明就是埋有他師父玉牌的地方。
玄山宗從建立以來,便一直有一個習俗。宗內有身份的人,不管是長老還是門內弟子,代表著他們身份的玉牌都會埋藏在宗裏的後山裏。
那代表著宗門對他們的懷戀,是對他們身份地位的認可。
這個地方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宗內的幾位長老和宗主之外,就隻有一些長老的親傳弟子知道。
林冬寒雖是他唯一的親傳弟子,但因為身體的緣故,冬寒還沒有開始修習法術,自己也因此而沒有告訴過冬寒這個地方。
林天澤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因為大力而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