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宗主過來, 定然不會是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林天澤在聽到他的問話時, 依舊怔了怔,垂下眼簾,掩去了眸子裏的複雜情緒。
林天澤沉默了許久, 林岩也沒有催他,過了好一會兒, 林天澤才淡淡地開口:“林冬寒是魔教中人。”
林岩的表情驟變,“魔教?哪個魔教?”
林天澤猶豫了一下, “曼珠沙華。”隨即,他便把這兩天的事情用最簡單的話複述了一遍, 直叫林岩咂舌不已。
再一次說起這件事, 林天澤心中依舊不平靜,滿滿的憤恨和痛苦幾乎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但他並不後悔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
比起一直被蒙在鼓裏, 到最後不明不白地被人陷害,他寧願現在就由自己親自發現一切的真相,在疼痛還未蔓延開來之前, 就狠心將其根除出去。
一直垂著眼簾平複心情的林天澤卻沒有發現, 在聽完他的一番講述之後, 坐在他身前的林岩麵上劃過一抹怪異的色彩, 卻隻出現了短短的一瞬間。
在達到自己的目的,知道了真實的情況時候,林岩又和林天澤寒暄了幾句, 便離開了羲元峰。
林天澤被林岩勾起了心中的各種情緒,現在內心翻湧不已,讓他極為的不舒服。
他想了想後,來到了林冬寒的房間,推門而入。
此時雖然還是卯時,天色尚早,少年卻已經起了床,坐在床邊捧著那本功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功法內的內容,看得格外的認真。
初晨的陽光透過窗縫,細細的一條灑在少年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臉頰上,再配上少年雖然稚嫩卻很是專注的臉龐,看起來竟莫名的有些可愛。
林天澤恍惚了一瞬間,很快便回神,一揮手關上房門,站到了少年的身邊。
少年似乎看得入迷,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手中的書頁一頁一頁向後翻著,發出輕微的書頁摩擦的聲響。
林天澤注意到少年的嘴巴正一開一合,念念有詞的,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林天澤倒也沒有打擾他,倒不是他不忍心,而是他能看出少年現在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在吸收功法內的知識,他希望林冬寒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學會這一門功法,自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打斷他。
一直等到祁曇將功法的這一小節看完,合上書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以後,這才注意到房間裏多了一個人。
祁曇的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一張小臉上滿是驚喜,“師父!”
林天澤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練得如何?”
男人的聲音和以往一樣冷冰冰的,祁曇的眼裏劃過一抹失落,卻依舊強打起精神,向對方彙報著自己的情況。
“已經練到第三重啦!再給我十天的時間,我就能練到第四重!”
少年的表情神采飛揚,一張小臉上滿是期待,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在說:我很棒吧,快誇我快誇我!
隻可惜,林天澤哪怕是接收到了少年所傳達的這一層意思,他也不想和少年多費口舌,一心隻希望少年早日練成功法。
更何況,他清楚少年是何體質,擁有這樣的速度根本就再正常不過了,他無需對此有過大的反應。
林天澤淡漠地輕嗯了一聲,便離開了祁曇的房間。
他並不擔心自己冷淡的態度,會讓少年疏遠自己,有血契連接在兩人之間,哪怕是自己想要動手殺了少年,少年也隻會以為是自己哪裏做錯了,而不會對他產生任何的厭惡與憎恨。
男人的態度似乎是刺到了少年,少年抿著唇望著林天澤離開的背影,透亮的眸子裏逐漸彌漫起一股水霧,卻倔強地不肯掉落。
他的手指攥緊了那本功法,骨節隱隱發白,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祁曇抬手擦去了眼角快要滴落的淚水,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語道:“我會加油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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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轉眼便是六年過去了。
六年的時間並不長,對於修真者來說,更是彈指之間的事。
林天澤依舊是那個冷若冰霜的羲元峰峰主,祁曇卻已經從一個十二歲的稚嫩少年,長成了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羲元峰府邸內,少年正安靜地盤膝坐在床上,手背搭在雙膝之上,白皙纖長的手指掐出兩個略有些奇怪的手勢。
房間的窗戶半開著,微風輕輕從並不大的縫隙裏鑽進房內,撫過少年白得幾近透明的臉頰。幾縷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淩亂,少年卻絲毫也沒有理會,依舊專注地打著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