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整個人仿佛魔障了一樣,嘴裏一直在低低地念叨著這都是他的錯, 似乎完全忽視了身邊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直到小木屋的門被人突然敲響,祁曇才猛地驚醒,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西諾曼大人, 您在嗎?”祁曇聽出來,這是一直跟在大長老身邊的那個精靈少女的聲音。
如果是以前, 祁曇定然會第一時間就下床,開門讓門外的那個精靈進門, 詢問她是否有什麼事。
但現在,祁曇在聽見這個聲音之後, 竟然隻想退縮和逃避, 他沒有勇氣去見精靈們,更別提用和以前一樣的態度再去和他們相處。
祁曇的身體條件發射地向後縮了縮,雙腿微微蜷了起來, 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小了一圈。
西諾曼看著祁曇臉上浮現出的驚恐和不知所措,竟是勾唇笑了笑,仿佛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勁一樣, 轉身向房門處走去, “我在。”
門外的精靈聽見西諾曼的聲音, 似乎長舒了一口氣, “太好了,西諾曼大人,您能開一下門嗎?希斯大人現在怎麼樣了?”
還沒等西諾曼將手放到門栓上, 祁曇便突然出聲,他的聲音很小,卻尖銳而又急切,帶著些許懇求,以及顯而易見的畏縮之意,“別開,西諾曼,求你,不要開門。”
西諾曼的動作頓了頓,轉頭看他,卻沒有說話。
祁曇小小的鬆了一口氣,身體卻又忍不住向後縮了縮,[花]他的右手緊緊地攥住身下的床單,仿佛這可以讓他緩解自己的情緒一樣。
但祁曇的心裏清楚極了,不開門隻能支撐一小會兒的時間,他遲早[祭]要出去麵對全族的精靈,這麼做根本就沒有半分作用。
門外的精靈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西諾曼幫他開門,也沒有聽見西諾曼的拒絕,這讓他有些疑惑,“西諾曼大人?”
西諾曼歎了口氣,沒再去管祁曇的反應,將手放在了門閂上。
祁曇的聲音沒控製住,稍稍變大了幾分,“不!”
門外的精靈似乎聽見了什麼,有些疑惑地輕咦了一聲,隨即猛地反應過來,有些驚喜地說道:“希斯大人,您是不是已經醒了?”
祁曇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大了,他有些驚慌地捂住嘴,見西諾曼依舊一副想要開門的模樣,咬了咬牙,放下手朝門外的精靈說:“嗯,我已經醒了。”
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音,哪怕是隔著一扇木門,那個精靈也清楚地聽出了這個顫音。
“希斯大人,您還好嗎?我們都很擔心您。”那個精靈有些焦急地問著,似乎整個人都貼在了門上,門外傳出了些許悉悉索索的聲音。
祁曇的呼吸一窒,那個精靈話語裏的擔憂和關心與以往沒有任何的區別,這讓他覺得更加難以麵對族裏的精靈們了。
如果那些精靈們知道殺死母樹的真凶,就是他們敬愛已久的祭司大人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又會用什麼態度來對待他。
一想到這裏,祁曇就覺得自己胸悶到難以呼吸,幾乎想要就此逃離精靈們,離開北域森林,離他們越遠越好。
他顫抖著聲音回答道:“我,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再休息一會兒。”
祁曇的這般回答卻讓那個精靈更加擔心了,他知道他們的祭司大人有多關心部族,如果不是身體真的不舒服,是絕對不會連門都不開,隻想躺著休息的。
但他卻不好再強求希斯大人開門,他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是一直呆在屋裏的西諾曼大人,或許可以幫忙照顧希斯大人,讓他稍微舒服一些。
那個精靈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小木屋。
祁曇聽見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但他卻覺得心情更加混亂了,他根本不敢想象當真相暴露的那一天到來時,精靈們會是怎樣一種狀況。
祁曇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了雙膝之間,死死地咬著下唇,雙眸酸澀不已,隻數息便聚滿了淚水。
祁曇想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副模樣,西域森林被毀滅了,北域森林被魔氣圍困住,四大長老也被魔氣侵蝕了,而現在,四就連代表著精靈族未來的母樹也一夜枯死。
而讓母樹枯死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
祁曇搖著頭,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很快便在床單上暈出一片顏色稍深的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