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半凡這一夜都是不曾睡好的。
剛來到太子府上的時候,自己也總是夜裏睡不好覺的。隻不過那些時候自己每每都是在做著噩夢的。可是今夜,自己卻是噩夢和美夢交織在了一起,困擾著自己,令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合上眼睛。
她夢到了路澤突然來到了自己的夢裏,自己尚且還是在豆蔻年華的時候,他忽然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來,伸手輕輕擁住了自己。
路澤那因為長時間打仗而粗糙的手指撫摸過了她的唇瓣,猶如砂紙一般的觸感,卻是令她頓感舒心和放鬆了下來。
虞半凡來到太子府上後,已經是許久的不曾如此舒心過的感覺了。她總是活在無盡的痛苦深淵之中的,就算傅和同稍稍地給予了自己那份渴求的溫暖後,可這份溫暖總是不過一日的時辰,就會重新被黑暗和痛苦所覆蓋住。
越是這樣,隻是越發的將虞半凡自己往黑暗深處推搡著,越發的痛苦不堪。
隻有自己尚未出閣的那段時間,才是自己最為舒心且快樂的一段日子。能夠無憂無慮地研究醫術,看病救人,也能夠幻想自己及之後和路澤的雙宿雙飛。這些事情,原本都是可以實現的。
路澤忽然輕輕捧住了虞半凡的頭,鼻翼間的熱氣噴灑在了她的臉上,那般真實且確切的,甚至讓虞半凡都開始不禁懷疑起自己究竟是在夢裏,還其實一覺回到了自己的豆蔻年華。
“凡兒,你要是沒有那樣子的醫術傍身該多好。這樣子你也不會被傅和同強娶進太子府裏,為他治病,受盡這般的苦楚。從一開始,你要是沒有去太白山學醫該多好。”
虞半凡的身子兀地一僵,那原本貪戀著路澤身上的溫暖的意識,也是陡然間變得清醒了過來。
麵前的路澤帶著溫柔的笑容,可是那份笑容卻是來的太過虛偽了一些,虛偽的就好像是為了引誘虞半凡進入他的溫柔鄉才露出這樣子的笑容一樣。
“你不是路澤。”虞半凡警惕地推開了麵前的路澤,腳步往後退了幾步,嚴肅道,“真正的路澤,絕對是不會說出希望我從一開始就沒有上太白山學醫的這種話。不對,路澤他根本,這世間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我是在太白山上學的醫術。”
路澤卻像是根本沒有聽進去虞半凡的話一樣,一步步地朝著虞半凡靠近,愈是靠近,虞半凡便愈是覺得自己的心髒好似被一隻冷手給揪住了一樣,就連呼吸都是變得愈發的困難了起來。
“你不要再過來了!”虞半凡厲聲嗬斥道,可是麵前的路澤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樣,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他平素裏最常用著的那柄佩劍,上頭沾滿了血跡,有著瞧著像是經過許多年的時間沉澱的,有的則像是剛從人的身體裏捅出來的一樣。
這些血跡在刀刃上泛出寒光來,看的虞半凡身上隻覺著一陣陣陰寒,隻想要快點從這個夢境裏逃離。
路澤的臉突然間變成那一日被打成重傷時候的模樣,淌血的臉頰,裸露了一塊的肩膀上也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裏麵蜷縮著無數條血蛭。
虞半凡驚恐的叫出聲來,而路澤的臉則又是變成了那個藥館裏失去了雙眼的小夥計,轉瞬之間又是變成了那個被砍掉了手臂的小婢女,最後變成了柴房裏那兩具慘不忍睹的死屍。
虞半凡抓狂的撓著頭發,將自己的秀發大把大把地抓落,露出了泛著紅點點的頭皮來。
她恨不得直接咬舌自盡,不要再繼續這樣子痛苦的活著的了。
忽然間,傅和同從遠方而來,驅逐走了那些妖魔鬼怪,輕柔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他柔聲道,“凡凡,沒事了,我來了。”
虞半凡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露出了些許的光亮來。
小幾上的蠟燭已經滅掉了,冷掉的蠟油凝固作了一團,耳房裏頭也是沒有光芒,瞧著白玉還是在沉睡之中。
虞半凡輕手輕腳地起了身來,悄悄地洗漱幹淨了,頭發也是沒有梳便是隨意地披了件長袍坐在了堆滿了醫書的小桌前。
既然已經是睡不著的了,那麼幹脆也是抽出時間來好好地研究一下這些個古醫書的了。畢竟癡傻症這一症狀,若是說要治好也並非是個簡單的事情。
先前自己尚未出閣之時,也曾經是接觸到過幾個癡傻症病人的。隻不過這些病人卻是和傅景同的症狀不大一樣的,而且一共五個病人,虞半凡最後隻醫好了兩個人。
她所接觸到的五個病人,得病的原因大抵都是因為幾年前受到了一些刺激,最後導致了腦子裏頭的神經出了岔子,最後產生了神經錯亂的現象。而要解決掉這些病人的病,隻需要解開他們的心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