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定袁柳陽自殺的證據是什麼?”武平問。
“說到證據,那就得牽出另一樁案子:當年梓縣革委會副主任雷應天貪汙腐敗案和強奸案。”高閣說。
武平和許攸一起看向高閣,等他往下說完。
“雷應天時任梓縣革委會副主任,他文化層次不高,但善於阿諛奉承,善於發動群眾運動,因此得到上級領導賞識,前途無量。1976年初,他因為幫助一名女知青辦理返城手續將其強奸,事情捅到市革委會,造成極大的不良影響。雷應天落馬後,事情還沒有完,又有大量官員、群眾檢舉他以權謀私、貪汙腐化,甚至還有人告他犯下謀殺罪,當然,謀殺事實不成立。後來,雷應天被判處無期徒刑。”
“這和袁柳陽自殺案有什麼關係呢?”武平問,他已經忍不住想抽煙,雙手在桌麵的煙盒上摸了又摸。
“從這方麵來看,雷應天與袁柳陽自殺案確實沒有關係。可是後來,有人舉報他還強奸了另外一名女知青,是四人聯名舉報。”
“這個女知青就是施靜?”呂青青問。
高閣朝呂青青樹起大拇指,“聰明,另外一名被雷應天強奸的女知青正是施靜。”
“這麼說來,那些村民說的沒有錯。”武平嘀咕,“我們在青龍村做群眾調查時,就有很多群眾堅持說施靜為了返城,引誘政府官員,可惜當官的食言並沒有幫助她。”
“區別是一邊說是引誘,一邊說是強奸。”呂青青補充。
“舉報雷應天的四名知青就是吳長安、尉遲革命等人。”許攸說。
“對,他們聯名舉報雷應天強奸施靜,致使施靜懷孕。袁柳陽和施靜是一對戀人,他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遭到踐踏,又鼓不起勇氣報仇,思前想後,無奈之下選擇了自殺。”高閣一口氣說完剩下的內容,“武隊,你先去抽根煙,回來我們再說。”
武平連連搖手,“不用,你繼續說。”
“讓我和高隊納悶的是,雷應天強奸施靜並沒有完整的證據鏈條,除了那封聯名舉報信,還有就是他們四個人的筆錄。更奇怪的是雷應天本人對強奸施靜一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此外,我們沒有找到對施靜的調查記錄。”呂青青補充說。
“所以,當時的情況純粹是:既然有人舉報雷應天強奸施靜,而他自己又無法證明他沒有強奸,那麼,這樣罪大惡極的一個人,再往他身上增加一條罪狀又有何妨。”武平說。
“他當然沒有強……侮辱施靜。”許攸覺得把強奸兩個字用在母親身上很不妥。強奸施靜的當然不是雷應天,而是吳長安、尉遲革命、呂安之和鄭乾四個人,這是曹貴生的說法,許攸相信曹貴生的話。
武平等人對許攸的話感到不解,“你是查到什麼證據了嗎?”呂青青問許攸,她眉目含情的看著許攸,她覺得許攸應該知道什麼。
“沒……沒有……猜測而已,雷應天既已伏法,他應該會如實交代,而不是閉口不言。”許攸急忙掩飾。
這種猜測在情理之中,眾人不覺有何不妥,高閣於是繼續往下說:“所以案子的完整過程是:七名知青中,袁柳陽和施靜是一對戀人,施靜因不甘忍受插隊之苦,求雷應天幫忙返回到縣城,雷應天趁機侮辱了施靜。發現事情的真相後,吳長安等人聯名舉報雷應天。袁柳陽因不能承受戀人被辱之事實,自殺身亡。施靜在經曆被侮辱,戀人自殺的雙重打擊之後,跳河自殺。”高閣環視全場,“這就是公安局當年做的判定。”
“我去抽根煙。”武平起身往外走。
高閣了解武平,他在這個時候抽煙,不是因為忍不住,而是對案情的結論起了懷疑。相信一通煙抽完之後,武平會有不同的分析和推測。
“許攸,你怎麼了?”呂青青注意到許攸臉色不對,一時通紅,一時慘白。她關心許攸,關心就會發現別人不容易發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