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向兩位警花簡單說明了許攸的情況,沒人敢相信,沒人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尉遲麗撲過去凶猛拍打審訊室的門,“許攸,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你告訴我。”陸飛見狀,急忙上前拉住她,不然門會被她拍打踢飛去。尉遲麗掙脫陸飛,跌坐在地板上,“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我爸爸?你不喜歡我就算了,我寧願不要你喜歡,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了我爸爸?”尉遲麗字字帶血,眼淚流滿潔白而幹淨的麵龐。爸爸尉遲革命被殺是多大的痛苦,在時間的流逝中,這種痛苦漸漸減弱,後來慢慢被對許攸的愛和對未來的憧憬代替,尉遲麗剛剛有一些緩過神來,可是更天大的事情又降臨在她頭上——喜歡的並想與之度過一生的人殺了自己的爸爸,這種痛立即轉變成一種深深的恨。
淚水剛從眼眶滴出來的時候,呂青青將臉別過去不讓別人看見,“為什麼?”她在心裏也這樣問。
呂青青這個為什麼包含了兩層意思,像尉遲麗一樣,她也想當麵問問許攸為什麼要殺她父親;此外,關於許攸是凶手,她不能完全相信。根據陸飛所說,呂青青把鐵匠鋪和證物室發生的事情聯係起來想了一遍,發現很多地方都解釋不通:一,許攸很聰明,他的推理能力和對案件的敏感性很強,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在現場丟失警官證?二,根據第一條理由,得出第二個問題,即使他要到證物室偷證物,那他為什麼要選擇這個時間段而不是午夜等值班人員人困馬乏,另外,他會粗心到在地上留下腳印?從殺吳長安到殺爸爸呂安之,前後時間跨度達一年多之久,這麼多人都查不出一點證據,為什麼現在一下子就能抓到他?隻要這幾個問題解釋不清楚,呂青青就持懷疑態度,況且,許攸殺人是為了什麼呢?
盡管思路清晰,但呂青青還是很害怕,她怕真的是許攸殺了爸爸,那該怎麼辦?尉遲麗的哭聲加劇了她的煩躁和恐懼,“別哭了。”呂青青敞開嗓子朝尉遲麗吼叫了一聲。天老爺,呂青青發出這樣歇斯底裏的吼叫,讓所有人都很吃驚。
吼完,呂青青終於也忍不住放聲哭起來。兩朵警花為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令呆立在旁邊的陸飛醋意大起。不過沒關係,這樣的齊人之福許攸是享受不到咯,連環凶案殺人犯,嘿,多大的罪,他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沒必要和一個即將去死的人爭風吃醋,陸飛這樣想,今後,他有大把時間。
審訊室的調查工作接近尾聲,許攸絲毫不隱瞞,大方承認了一切,關於每一樁命案的細節,他描述的很清楚。
“感謝你配合,讓我們少去很多麻煩,現在,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殺他們?”高閣點燃一支煙抽起來,緊張的時刻已經過去,該放鬆一下了。
“關於施靜和袁柳陽案,你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你們沒有查清楚他們二人的底細。”許攸說。
“怎麼說?”高閣吐出一口煙霧。
“他們插隊除了響應國家號召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未婚生子,在去梓縣插隊之前,他們生下了一個男孩。”
“哦……”高閣張大嘴巴,他在咂摸許攸話中的意思。
“你是施靜和袁柳陽的兒子?”劉得寶扔下手中的筆,叫出來。
許攸笑了笑,表示劉得寶說對了。
“難怪。”孔尚武問高閣要了一支煙也抽起來。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高閣走在最前麵。今夜很冷,明早應該有很厚重的霜。天上掛著月亮,月光皎潔如雪,照射在走廊上,照射在山川大地上。高閣突然想到一句話:為人莫做虧心事,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早到與晚到。吳長安、尉遲革命、呂安之和鄭乾如是,許攸亦如是。
許攸走出來,站在門口,雙手已經被扣起來。
呂青青和尉遲麗止住眼淚,看著他。
“為什麼?”尉遲麗再次問,眼淚又流出來。
“真的是你嗎?”兩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掛在呂青青眼角,隻停留一秒就因為承受不住重量掉下去。
兩個女人的眼睛和鼻子因為哭泣再加上這樣寒冷的天氣,變得紅腫,但依舊絲毫不能影響她們絕美的容顏,眼淚讓她們變得無限淒美和惹人憐愛。許攸看著她們的眼睛,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露出一個表情,他跟在高閣身後走了。
“爸爸死了,媽媽病了,房子沒了,現在你也要走了嗎,我怎麼辦?”尉遲麗的話惹起了所有人的心酸。
——她和呂青青真的都是很不幸的人。
許攸聞言站住腳,回過頭,“我走了,就像我來的時候,不要為他們悲傷,也不要為我悲傷,我們最終都得到了最好的結果,都去到了我們該去的地方。”許攸喉嚨一陣哽咽,鼻子酸酸澀澀,眼淚已經落下來,“你們好好生活。”
許攸走了,在這個寒冷的夜,在尉遲麗和呂青青無窮盡的傷痛之中。
第二天下午上班時間,曹貴生和傻子劉寶昌一起被請到縣刑警大隊高閣辦公室,談話工作就在辦公室展開。高閣親自談,孔尚武陪同,劉得寶記錄。
不必客套,高閣開門見山,“今天請你們過來主要是確認一些事情……”話沒有說完,劉寶昌大叫起來,“有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