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上殷紅的一灘血跡觸目驚心,還有柱子上濺開的如同雨點一樣的血痕都在告訴多羅國國王,他究竟做了一件多麼錯的事情,究竟欠了這個一輩子都在為朝廷賣命的忠臣。
可笑的是,威風凜凜戰無不勝的鎮國大將軍,不是死在同敵軍血戰的沙場上,也不是安享晚年然後歸西,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一片丹心而選擇了撞死,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失去了這樣一員大將,他又要去哪裏找到一個同藍天涯一樣忠心耿耿的而又殺伐果斷的武將呢。
巫裕恍恍惚惚間似乎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沒錯,那個熟悉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皇,他茫然地抬起頭,眼神在觸及到多羅國國王的那一刻終於刷地一下亮了,他沒有絲毫地猶豫便爬起來抬腿想往牢房的柱子邊跑。
但是雙腳上上著重重的鐵鏈,讓他不能將步子邁出去,他隻能挪動著步子,有些狼狽地往門口一步步挪動,一身有些破舊的囚衣,披散著的頭發,加上他臉上弄得灰,再配上這個走路的別扭姿勢,竟然讓人生出幾分喜感來。
多羅國國王靜靜地看著自己這個兒子落魄的模樣,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嫌惡,才過了幾天,他便從一個身姿挺拔玉樹臨風的大皇子變成了連走路都走不好,一身髒兮兮的囚犯,這種落差感如何不讓多羅國國王唏噓不已。
“父皇,父皇你來看兒臣了!”巫裕的眼中閃過了興奮和激動,他就知道,就知道自己父親不會對自己坐視不管的,他就知道他會幫助自己來救自己的。
對比起巫裕的激動,多羅國國王的臉上神情自始至終都是那麼平靜:“你做的那些事情,朕都知道了!”
隻一句朕都知道了,便硬生生地拉開了他和巫裕的距離,巫裕自然是在聽到那句話時,整個人一顫,是啊,父皇同他用的稱呼居然是朕而不是我,朕是君對臣的稱呼啊,父皇這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公事公辦了麼,巫裕這樣想到。
他隻覺得雙腿一軟,然後忍不住身體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是啊,你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巫裕雙眼中的那抹神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地黑暗,他茫然地看著牢房的牆壁,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你可知道錯了?”多羅國國王看著一臉頹敗的巫裕,突然這樣開口問道。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贏者,在問一個失敗的人,你可知道錯了。但是巫裕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片刻後便突然揚天長笑:“哈哈哈!後悔,你問我後不後悔?真是笑話,你問我後悔不後悔?”
巫裕話音剛落,而後突然瘋了似的雙手並用,飛快地爬到柱子邊,雙手扒著圍欄,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怕:“你真傻,後悔,我當然後悔,我後悔我選錯了時候,還有個藍天涯在跟我作對,那混蛋就像是一塊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我本來是想收買他的,可是他的性格太倔強,根本不是用錢和利益能夠收買的。這種人便是最可惡的,我本來以為他被囚禁便是擺平了。”
“誰知道我起兵他居然會私自調兵,帶著鐵血軍團同我對打,這是出乎我的意外的,要不是他壞我的好事,你還能夠站在這裏同我這樣說話麼?”巫裕說這話的時候眸子裏終於露出了陰狠的神色,那眼神裏充滿著不甘,是的,他不服,他本來可以贏得。
多羅國國王也是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兒子眼中的陰狠,嫉妒,怒意等各種神色,他的心中最後一點對這個兒子的留戀和惋惜都不服存在。他硬著語氣說道:“成敗乃是天意,我本來已經封了你為太子,就是想要日後將多羅國交到你的手上,你為何這麼急不可耐?”
“父皇還真是天真和幼稚,您如今身體康健,十年甚至十五年內都不會過世,您也別怪兒子說得難聽,但是確實就是這個道理,如今我已經二十,若是再到十年甚至十五年之後,我就三十多了,我等不起!”巫裕笑著說道,眼中滿是嘲諷。
在他看來,國王的這些話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父親他一個人掌握著整個國家的大權,他怎麼會懂自己對於最高權利的極致渴望,往往最讓人難受的便是眼睜睜看著,卻又一時半會得不到。
多羅國國王的臉色終於變得更加難看,他憤憤地說道:“你簡直無可理喻,這樣的性子我如何放心把一個國家交給你!”
而巫裕則是滿是不屑地回答道:“父親大人,這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有什麼可說的呢,既然我失敗了,我也應該承擔我所應該承擔的!”說完他也不再多說什麼,轉過身一步步地挪到最開始坐的位置上。
多羅國國王如今也沒有什麼可以跟這個大兒子再說的了,他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尊重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