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姑娘您慢些腳步,乳娘我跟不上您。”
國子監祭酒院府內,細碎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跟隨而來的是陣陣吵鬧聲。
“阿娘——”
國子監祭酒夫人蘇琳琅正摟著她的長女謝子鳳,眼底滿是寵溺。
“阿娘,我不嫁九皇子。”
謝子鳳側頭在蘇琳琅的懷裏,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好閨女呀,九皇子再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雖說身世差了些,將你許配給他稱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謝子鳳雖說是四品官員家的女兒,但出落得標致,也因彈得一手月牙琴名動四方,是長安城內鼎鼎有名的美人。
“阿娘,您忍心將女兒遠嫁?更何況女兒早已將芳心許給了大皇子,怎能再做他人妻。”
蘇琳琅這下感到為難,她所出的三個女兒中,這個長女是她最為疼愛的,從小便把她視為掌上明珠,更何況九皇子確實不能給謝家帶來什麼好處,蘇琳琅開始思量著該如何向當今聖上推脫這門婚事。
“乖女兒,你讓為娘想想。”
一旁站著的婆子,謝子鳳的孫乳娘使了個眼色給蘇琳琅,蘇琳琅見意,對著躺在她懷裏的女兒說道:“好女兒,今日你阿爹從南城回來,必定帶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物來,快去瞧瞧。”
謝子鳳笑得歡快,湊上去親了蘇琳琅一口。
“還是阿娘疼我。”
待謝子鳳走遠,蘇琳琅又撤走了旁遭的丫鬟們,示意孫乳娘過來。
“方才你便欲言又止,說吧。”
孫乳娘露出諂媚的笑來,連忙上前給蘇琳琅端茶倒水的,半晌才說道。
“大姑娘的心思夫人可都明白了?”
蘇琳琅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眼,丫鬟婆子淨會說廢話。
“廢話少說。”
“這皇家賜婚可非同常事,如若抗旨後果不堪設想,雖說大姑娘心係大皇子,可如此看來這樁婚事是無望了。”
“但如果日後大皇子登上皇位,與大姑娘又是情投意合,一來二去大姑娘還是能陪伴在皇子身邊。”
蘇琳琅撫掌片刻,問道。
“乳娘的意思是?”
孫乳娘又說:“咱府裏可不止鳳姑娘。”
蘇琳琅倒抽一口冷氣,仿佛不相信似的瞪著孫乳娘。
“乳娘這是要施一計狸貓換太子?”
孫乳娘搖頭歎氣,說:“怎麼夫人聰明一世,此時卻糊塗了呀。”
“隻要讓鳳姑娘出些意外,再由老爺上奏,說鳳姑娘不宜婚嫁,到那時...”
蘇琳琅大喜,順手就從袖中掏出錠銀子,甩給了孫乳娘。
“還是乳娘知我心意。”
守在屋外的丫頭們聽著屋內傳來的陣陣奸笑,身上頓覺起了雞皮疙瘩。
在閣院內的姑娘猶在酣睡,夢遊周公。
與此同時,蘇琳琅與孫乳娘貓著腰在屋外查探情況。
“夫人夫人,你說這賢姑娘已在房中睡了大半日,怎麼還不見醒。”
“噓!估計昨晚兒又去幹了偷雞摸狗的勾當,頭疼。”
蘇琳琅沿著牆邊摩挲著,又用眼色示意孫乳娘拿著根筷子,準備撬開房門,敢情這是要把屋內的人兒綁了交於他人做兒媳的節奏。
“夫人我撬門了。”
“孫乳娘好樣的。”
正當兩人要破門而入之際,突然從背後傳來涼颼颼的聲音。
“不知二位光臨寒舍作甚——”
“啊啊啊啊啊鬼啊!”蘇琳琅一個不慎就從推開的門縫中跌了進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蘇琳琅坐在臨窗塌上,自然是一副臭臉,還時不時揉一揉她無辜遭罪的屁股。
讓她屁股著地的始作俑者,國子監祭酒府內的謝三姑娘謝子賢,端了上好的茶和她自個兒最愛的點心往她邊上遞。
“阿娘我錯了,您可別與我置氣。”
謝子賢乖巧的端著東西,眸子轉動,上上下下看著她的阿娘。
“想讓為娘不生氣?”
“是的是的。”為表誠心,謝子賢又如小雞啄米般點了好幾個頭。
蘇琳琅期待的搓了搓手,狡黠一笑。
“那為娘說什麼你可都得答應著。”
謝子賢還不知是個套,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她不算豐滿的胸脯。
“自然,說一不二。”
今年的雪似乎來得早了些,謝子賢裹緊了身上的大氅,那是她行及笄之禮時,阿爹贈與她的小鬆毛。
她立在湖心亭中遙望不遠處的青山綠水,那早已沒了秋海棠綻放笑顏,隻留下含苞欲放的寒梅。
謝子賢今年十八歲,是該到了成婚的年紀了。
蘇琳琅的話依舊縈繞耳旁。
“賢兒,你雖不是阿娘生,但憑良心而論,阿娘待你如何?”
“阿娘待我如同親生兒女。”見蘇琳琅頭次麵露嚴肅之色,謝子賢如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