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去跳大腿舞,沒有再去那神秘的房子裏,斷了吧,斷了吧,我真的好難受,想著林端那樣的眼神,就如刀子一樣把我割著。
走在法國的大街,心痛如絞,步步艱難。
路人驚訝地看著我,我往回看,原來地上已經流著血了,什麼時候從我的雙腿間流下來的都不得而知了。
頭好暈,跌落地上的那一刻,似乎輕鬆了。
如果我永遠不用醒過來,那多好。
讓我在地獄裏沉睡吧,永遠不要再醒過來了,這樣我就不會記得我曾經那麼汙髒過。
好心人把我送去了附近的私人診所,我卻沒有錢,他們告訴我,我懷孕三個月了,現在胎兒可能保不住。
我抓著頭發,我想發瘋,為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
沒有錢,就隻能吃藥流產,再一次的大出血是在撿瓶子,沒有錢把身體治好,媽媽醫院的醫生告訴我,我可能不會再懷孩子了。
連眼淚都沒有,空洞洞地看著鏡中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我。
為什麼不讓我死了算呢,我都已經爬上了醫院的頂樓,我想摔下去,醫生上來叫我:“jessica,你媽媽有話要跟你說,別在這裏吹風了。”
媽媽拉住我的手,心疼地看著我。
我笑著跟她說:“媽媽,千尋一點也不累。以前千尋都沒有幹過活兒,現在在法國,什麼都學會了。”
“醫生說你大出血,你可能不會再懷孩子了。”
“媽媽。” 原來,她聽到了。
“千尋,這是爸爸媽媽給你造孽。”
“不是的,媽媽,媽媽再動完這交手術就好了,千尋以後多洗盤子,我們把這些苦日子都熬過去,千尋什麼都沒有了,不能沒有媽媽。”
她溫柔地撫著我的臉:“媽媽的千尋,其實一直是最勇敢,最孝順的千尋。千尋,不要恨爸爸,爸爸很愛很愛千尋的,媽媽也很愛很愛爸爸。”
我說不出不恨,我真的恨,如果不是爸爸太貪心,我們不會到這樣的一個田地。
“千尋,媽媽和爸爸給你留了好多財產的,可是千尋你要多辛苦幾年, 學得更能獨立了才能得到,這是獎賞給聽話孩子的禮物,寶貝,媽媽很對不起你。”
“媽媽,你不要說這些話。”
“如果不是媽媽這樣,寶貝永遠都是天使。”
“媽媽,你不要這樣子說,這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的,媽媽你不要責怪你自已,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千尋的翅膀再汙黑,千尋也是媽媽的天使對不對?”我不想聽這些,我心裏有著很多的恐懼。
媽媽笑出了淚:“是。”
“媽媽你放心,再動一次手術就好了,千尋不會再出賣自已的了,千尋也不要有孩子,千尋要永遠隻做媽媽的孩子。”
媽媽抓緊我枯瘦如骨的手:“千尋,要是媽媽不行了,你就回國去,嫁給喬東城,你跟他結婚媽媽才能放心,你喬伯母會挑剔些,千尋,你吃過些苦,很多委屈我們也能忍受了是不是,喬東城是一個不錯的孩子,千尋,要他們履行對你爸爸的承諾,讓喬東城跟你結婚,有家,有遮風擋雨的地方,沒有驚嚇,什麼也沒有。”
“媽媽,不要,我要陪著媽媽,我也不要聽媽媽你說這些話。”
“答應我好不好。”
我用力地點頭:“好。”
醫生推她去手術室,那一次媽媽沒有再醒來。
怪不得她會跟我說那麼多的話,冰冷冷推開來的時候,我躺在媽媽的身邊,拚命地想用自已的體溫把媽媽捂得暖和了。
我不舍得媽媽燒成骨灰,撕心裂肺地護著,再多的淚,再多的痛,不能再挽回媽媽。
我把媽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去焚化爐裏,我總是記得一室的陽光,媽媽在擺著百合花的桌上,回頭看我笑:“千尋,你又摔跤了,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啊。”
那時候的媽媽,最美最美。
現在一直在摔跟頭,媽媽我不痛,媽媽我還會站起來的。
抱住媽媽的骨灰,在街頭的隨便一個角落裏,陽光那麼的烈,照得我都睜不開眼睛,哭得太紅腫了,緊緊地抱住,想在骨灰盒裏汲取溫暖,這世上最愛最愛我的人,都離開我了。
抬頭望著天空,讓法國的陽光照著我的淚,一滴一滴地滑下。
過路的人給我擲了硬幣,我用那錢打電話去喬家。
這一次很恰好,是喬東城接的。
他一口正的京腔:“喂?你好?”然後說:“樸奶媽,這電話是不是壞了?”
“沒呢,少爺,我給夫人做麵膜,一會看看。”
聽到他的聲音,我忍不住地哭著。
“喂,你是?千尋?”
我哭得更大聲了:“喬東城。”
“千尋,你怎麼了,你哭什麼,你快說啊。”
“我要回國。”我哭著說:“我在機場等你。”
電話沒錢而斷線了,我抱著媽媽的骨灰,從巴黎往機場走去,累得差點昏過去,在機場坐著都當我是乞丐,還趕我出來。
就隻能坐在外麵望著天上的飛機來來往往,天黑了,天又亮了。
喬東城來了,他找到我幾乎不敢相信我變成那樣。
護照也弄得很髒了,和戶口本,身份證在一起放著,我們的陌家的戶口本孤伶得隻有我活著。
喬東城無比心憐於我,在機場買了衣服讓我去洗澡,要幫我抱著骨灰我都不肯,在法國的記憶,就如最後的那洗澡水一衝而走。
一邊咳著,一邊不停地吃麵包,吃到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吃麵包了。
離開了法國,我帶著媽媽離開了。
媽媽魂斷異國,死後我也要把媽媽帶回去,她還愛著爸爸,就讓她和爸爸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