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間外麵敲敲門,門沒有鎖上,手一碰變開了縫。
他就坐在地上頭靠著沙發,那麼一雙眼睛冷利對著門,嚇得我心一窒。
“紀先生。”
“進來。”
“紀先生,你有什麼需要嗎?”
“你沒有穿工作服。”
“呃,我下班了,所以”所以不穿工作服。
他眼裏帶著控訴:“沒有穿工作服,就不要拿出那一套來對付我,把門關上,坐。”
一句話一個口令,他的霸氣還是很能震住人。
“紀小北。”我低頭看著他。
他醉眼朦朧,靜靜地看著我說:“就是這樣子,就是這麼一叫,仿佛所有的焦燥都會靜下去,陌千尋,你跟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我不記得你了,為什麼你要說你不認識我。”
“你去哪了?”
“w市。”
我輕聲地問:“是天使酒店嗎?”
他點了點頭:“是。一個叫岑飛的負責人看到我,他很驚訝於我為什麼活著,天使酒店的負責人是你,我送你的。”
我垂下眸子看著鞋尖:“我很多年不曾去了。”
“我不太明白,我想親自問你?我們真的不認識嗎?”
他即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呢?
我點點頭:“認識。”
“我回來的時候,想了很多的事,可是沒有一個有頭緒,我喝了很多的酒,還是無法定下來焦燥,看到你這一瞬間,忽然就想見你,見到你所有的焦燥都靜了下去。”
“執著,並非是一件好事。”
我把手上的婚戒給他看,燈光下的婚戒,散發著一種柔和,一種嫻雅的光澤。
小北,你想怎樣,現在還能怎樣?
“我有一個很愛我的老公,也有一個很可愛的兒子。”
他靜靜地看著我,好是哀傷。
那樣子的小北,讓我看得很難受。
他身上還有著濃濃的酒氣,就這麼枕在沙發上,讓我覺得說太多的話,對他都是一種傷害。
桌上放著水杯,空空的。
我拉開熱水器下麵的小櫃子,把茶葉拿了出來,放了二包茶葉再衝上開水,端到桌邊給他:“喝了解解酒吧。”
他也不端起來,就那麼軟和地看著我說:“我總是想回到北京,我有很多很多的記憶,然而有一種很重要的,我卻不記得了,我希望我記起來,我不想心裏那麼空。回到北京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我不住家裏,我也不住任何房裏,因為我還是空空失失的感覺。”
“我現在是下班時間了,很對不起。”
“就坐一會吧,這海芋,就你擺得好看,你也重新再擺擺吧,不管是誰都沒有你擺得有味道。”
“好。”這個要求可以順應他。
他起來,身子還有些踉蹌,然後坐在沙發上看,我把廳裏所有的花瓶都端過來放在桌上,然後應他的要求將花再重插一次。
“千尋。”
我抬頭看他,他又沙沙地叫了一聲:“陌千尋。”
“什麼事?紀先生?”
小北,不要這樣叫我,叫得我心裏好難受啊。
“陌千尋,我遺失的,是不是你?你看到我就流淚,我看到你就安靜,就心疼。”
如果不是婚戒的光芒依然是那麼亮,我差點淚就下來了。
對著小北,他的一言一語總會牽動著我的心。
我把花插好,心裏的波瀾都給用力地壓下去:“紀先生,花插好了,我想我該回去了,再晚點我先生會擔心我。”
他歎口氣,我站起來把花擺回去,走到門口輕聲地說:“喝多了酒不好,以後少喝一點吧,有些過去的事,永遠是過去了,你找回那些事,但是未必會讓你更開心與滿足一點。紀先生,我先走了,祝你住得愉快。”
合上了門出去,小林探出頭看我:“搞定了?”
“還好,不過最好一會兒你們還是送點清淡的宵夜去,我先回去了,再見。”
乘電梯下了一樓,外麵的風好涼好涼,天色已經黑透了,顯得燈光是如此的耀眼。
椰林下麵是有些黯淡的小燈,我仰頭迎著風。
卻讓人狠狠地一個擁抱,那溫暖的懷抱,那濃鬱的酒氣與淡淡的香味。我真想把所有的負擔都忘了,就回頭抱一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