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戰爭麼?
呼嘯著的炮彈拖著長長的光芒劃破黑暗, 槍彈從每個黑暗的角落裏放射出來, 到處都是濃煙和紛亂。輜重車和炮車糾纏在一起,更加重了紛亂的程度。馬兒也驚跳起來,人們踐踏在受傷的人身上,地下到處是□□聲。 ([法]雨果:《九三年》第 247—248頁)
BAU們和瑞克等人抬頭仰望著天空,他們頭頂不是飛舞的鐵片,也不是崩裂的金屬, 沒有爆炸的轟鳴, 也沒有破空的聲音。世界很安靜, 像是白天與黑夜,靜靜地,隻能聽見遠處河流的奔騰。
然而這樣安靜的世界,卻彌漫著鮮紅的血色, 濃鬱的戰爭煙火之氣在空中彙聚,令人窒息:“這是……戰爭?”瑞德對於‘天啟’的所有想象力,都隻能夠停留在書本上那騎馬而來得四騎士之上。
“我不知道。”溫徹斯特兄弟所見過的‘天啟’不過是戰爭的序曲, 是尚未拉開大幕的預熱。彼時天地間烏雲彙聚,雷光閃耀, 陰暗的氣息從地底溢出,帶著粘稠的血腥味彌漫大地之上,卻不是現在這樣——黑白分明。
天空被一條無形的線一分為二,一側為黑,一側為白。白色的天空能夠看見閃耀的星辰,能夠看見如秋日麥浪一般翻滾的金黃。而黑色的那一側, 卻像是大海,幽暗且蘊藏深意,像是蓄勢待發的火山,隻等落下的丁點兒火星。
“我現在忽然覺得,能活在今天是個奇跡。”迪恩站在薩姆的身側,看著眼前如畫家筆下油畫一般頗具藝術氣息,卻絕不會出現在現世中的風景,苦中作樂道,“你瞧,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還是挺不錯的。”
“這簡直……”**忍不住驚呼出了聲,就連一向穩如泰山的霍奇此刻也變了臉色。此刻加百列臨行前那看似是隨口說出的話,卻像是魔咒一般提醒著BAU們,他們此刻仍然身在局中,未曾離開——
他們能夠看見尋常人所看不見的,畢生難忘的風景。
眼前天空同時出現的晝與夜,那白日的星辰與黑夜的雲湧,是隻有‘天啟’才能得見的殊榮。誠如那些天時所說,他們所能夠看見的,是終其一生都未能遇見的奇跡,是比海市蜃樓,比極光更加稀有的存在。
在那黑白間隔的界限之中,屹立著兩位天使。
一位手執赤色火焰長劍,身後是一雙足以‘遮天蔽日’的純白翅膀,那雙翅膀似在隨風抖動,翅膀的白光在赤紅色的火焰之下被映襯成了淡淡的紅色。而另一位溶於黑暗的天使,卻隻是操控著他人類的皮囊,踩著淡白色的霧氣,靜靜於他對持。
“你還是老樣子,麥克。”路西法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兄弟,看著他手中曾擋在他們麵前,作為‘保護’的炎劍,“雖然很俗套,但是人類打招呼的方式從不落伍:你最近過得如何?”他上調嘴角,笑容親切。
然而這樣太過於‘路西法’式的親切笑容,並沒與讓米迦勒放寬心。實際上,他的神經肉眼可見的緊繃了起來,代表力量的榮光向他聚攏:“放棄吧,路西。”米迦勒緊握著他的炎劍,“趁著還能回頭。”
“回頭?”‘薩姆’的嘴角擒這一抹笑,“這麼多個世紀過去了,你依舊如此的天真,並且無趣,米迦勒。”眼神裏並沒有懷念,有的隻是對於陌生人的冰冷和戒備,“你依舊沒有長大,米迦勒,還是那個靠在父親懷裏,央著糖果的小天使。”
他們誰都知道這隻是個比喻,但誰都找不到借口反駁,或者笑出聲來。
“路西,我們不一定要如此結局的。”米迦勒的聲音還是那樣毫無起伏,可太過於了解米迦勒的路西法,在其中聽見了絕望和哀求,“為了那些低於我們的生物而決鬥,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靈魂而決鬥……”
“哈!”路西法發出了嘲笑,“現在你覺得彌賽亞不重要了?”他無法忘記當他站起身質疑上帝時,當他滿心期頤的回頭,希望自己的兄弟們能夠支持自己時,回頭所看見的隻是低垂且收斂的榮光。
聽著路西法的質問,米迦勒看著‘薩姆’暗色的眸子,試圖從這雙陌生的眼睛之後看見自己曾經熟悉的星辰:“我們不必如此結束的,路西。”他的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哀求,不,或許他意識到了,隻是不想改變什麼。
“我們已經失去太多了,從拉菲到加布,”米迦勒看著自己的星辰,“路西,我們放棄這一切好不好,無論是彌賽亞,還是這個落敗的……”他沒說完,可路西法知道,米迦勒所沒說出口的詞,是‘天堂’。
他們都不在喜歡,不再欣賞,不再留戀的‘家’。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路西法攤開手,金色的流光在他的手中彙聚,“在你揮刀向我的時候,在我們殺死拉斐的時候,在加布離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回不去了。”光輝散去,嵌金的羊皮卷出現在路西法的手中。
“你要背棄父親,背棄我們的兄弟姐妹,背棄我們的……家麼?”米迦勒的表情苦澀,他看起來就快要哭了,“路西,我們……”
對於米迦勒的勸阻,路西法依舊是那副漠然甚至可以稱之為冷酷的模樣:“那是你的兄弟姐妹,不是我的。更何況,從一開始我就未曾拋棄天堂,是天堂先拋棄我的,是他先選擇拋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