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還有輕靈的歌聲在響,鍾小念沒多想,推了門就進去。笑意盈盈的眼習慣地掃向包廂,呼吸猛地一滯,邁出的腳步生生止住了。
手心處門把手傳來的冰冷感傳遍了全身,她有些無措地站在門口,看著偌大的包廂正中唯一的那個人。
職業化的笑容僵了好一陣,才似平複下來的心情緩緩退了下去。
那抹高瘦的身軀陷在沙發裏,他低垂著頭,手中捏著她帶進去的酒品簿子。看得似乎有些認真,連她進去了也沒察覺。
鍾小念下意識地就要退出去,目光一轉,遲疑地落在茶幾上那疊厚厚的紅鈔上。
那是她卑躬屈膝,拋下自尊換來的報酬。
鍾小念懊惱地咬了咬唇,最後還是輕吐了口氣,豁出去般地快步走進去。飛快拿了錢,才一轉身,驀然響起的一句低笑輕擦過耳邊。
輕飄飄似羽毛,卻如大石哐當一聲丟進了心裏。
“你們這裏有些什麼年份的紅酒?”
清清冷冷的聲音,陌生而疏離的語氣。
鍾小念沒料到他會突然開口,腳下一軟,虛浮的身子晃了一晃,差點又往地上撲去。
幸而身後及時伸過來的手,將她扶住了。
“您是要點酒嗎?”她禮貌地掙脫開他的手,眯起眼睛客套地笑了笑,“我馬上去叫人進來給您介紹。”
“你不是嗎?”他又好整以暇坐了回去,拿起那本簿子。
無法去揣測他話裏的意思,鍾小念臉上一陣燥熱,隻覺得自己在他眼裏一定是個笑話。將目光從那清冷的長眸上移開,她啞著聲答道,“我下班了,很抱歉不能為您服務了。”
“是嗎?”他撇唇淡淡一笑,笑意不達眼底。修長的手指翻了翻厚厚的簿子,仿佛自語一般地問,“剛剛他們點了什麼價位的酒?Lafite82,Margau82?Blanc47?”
他每問一句,就抬起頭輕描淡寫地瞟她一眼。
言下之意,多少錢才夠買到她的服務。
鍾小念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低垂下眼瞼,搖了搖頭,掉頭便要走。
“有生意你不做?”
“是的,先生。”她真是惱了,咬著牙轉過頭,自嘲地一笑,“就算是妓女也有選擇恩客的權利,您想喝多貴的酒,高興花多少的錢那都是您的自由,隨您開心。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幫您找一位精通紅酒的專業品酒師來,請您不要為難我。”
一絲淺淺的錯愕飛快地從他深邃的眼底劃過,他好笑地勾起唇,“那你一定不是一個好的‘妓女’。”
鍾小念被噎得啞口無言,頭更加疼起來。懶得再多說無謂的話,徑自往門口走。
她真是犯傻了,才會站在那兒和他爭辯。他心思敏捷,說話又總是一針見血,以前,她就從沒有一次吵贏過他。果然是喝得有些醉,連思維也跟著犯渾了。
聽不見身後有腳步聲,想他也不會跟出來。
“喲,誰惹我們小念生氣了?”前台的吧台內,她才軟軟地倒在長沙發上。趴在吧台邊,忙著朝過路人拋媚眼的男人端著酒杯跟著就湊了過去。
“要喝麼?82年的極品哦。”
猩紅的液體在眼前晃了晃,撲鼻的酒氣瞬間讓鍾小念有了想吐的衝動。一手捂住鼻,一手趕緊將酒杯推開,“你拿開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