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也是見慣了各種場麵的人,立刻冷靜下來著手安排一人繼續打林奕揚電話,其他人陪鍾小念去婚禮。
一個人坐在彩車上,鍾小念忽然有種奇怪的預感,也許今天林奕揚不會出現了。
婚禮地點是在海灘的一家度假山莊,戶外沙灘上白色和粉色氣球簡單卻又隆重地遍布全場。之前他們兩都很有默契地想要婚禮低調舉行,因此宴請的賓客大多是比較親密的朋友和林奕揚那方的家人。
生意場上和他家醫院有聯係的人一個沒請,鍾小念她媽林翠雯介意自己癱瘓的形象,不肯來。
上午十一點半,賓客三三兩兩大概都到齊了。
中午十三點十四分儀式正式開始。所有人喜氣洋洋,享受美味的自助餐,沒有人會想到婚禮的主角不見了。
鍾小念坐在休息室裏,冷汗涔涔地落下,不明所以地不安如同窗外緩慢翻滾的浪潮,將她團團裹住。她大腦一片空白,一坐就坐了半個多鍾頭。
如果不是Joy突然闖進休息室,她早已神遊到了外太空。
“怎麼你一個人,林奕揚呢?”Joy皺起眉看著她,順手把門合上了,走到她對麵坐下。
“他有事,要等下到。你吃過午飯了嗎?”一夜沒睡,她聲音沙啞,底氣不足,眼裏幾縷不容忽略的血絲顯得她像是哭過了一場。
Joy若無其事點點頭,“剛剛我從外麵經過,看司儀他們鬼鬼祟祟以為發生什麼事就進來看看你。對了,靳慕白清醒了,問題不大。我好像聽養生專家說過,適當流些血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鍾小念撲哧笑了,“拜托,你胡扯前回去翻翻詞典好不好。”
胃出血和常規流血各是一碼事,真是信口開河完全不用負責啊。
“知道笑就好。”Joy無所謂地聳聳肩,習慣地想戳她頭,發現她盤了頭發隻好改去戳戳她露出的肩,“剛才臉那麼臭,嚇鬼啊你。之前是你非要結婚,要想我不笑話你,就別擺苦臉,不然別怪我控製不住我這張臭嘴。”
他目光清明,想來瞞不住他了。鍾小念吸了口氣,告訴他實情,“他們找不到林奕揚了。”
“我知道。”
Joy不以為意地看著她,甚至好心情地吹了記口哨,“也許他發現你不適合他,把你甩了。”
“我想他們也是這樣想的。”鍾小念心裏開始動搖,有些讚同他的話了。
“他們”指的是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也許他們見多了婚禮當天悔婚的人,所以才會這麼緊張。
“那你怎麼想的?”Joy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問。
鍾小念抿唇想了想,“順其自然吧。我想,他應該有——”
無論她所想如何,事情最終仍是會有一個標準答案。這個答案就是策劃經理滿臉遺憾地走進來,告訴她,“鍾小姐,剛剛聯係上林先生了。他那邊好像有急事,所以取消今天的婚禮了。”
Joy撇了撇眉,早料到的神情,將目光投向鍾小念。
咬住顫抖的唇瓣,鍾小念輕輕開口,“好,我知道了。”
“林先生叮囑說婚紗是為你定做,所以不用退給他了。”經理憐憫地看著她,遞上一杯熱茶,快步退出房間,把私密空間留給他們。
鍾小念乏力地揉著酸澀的眼,因為困乏少眠,腦子一動就疼。幹脆什麼也不想,閉上眼眯一會兒。
趴了一陣,Joy又吹了記響亮的口哨,“你沒事吧?”
“還好啊。”鍾小念還是閉著眼,好想回去睡一覺。才開始她隻是有些錯愕,緩衝過之後,反倒輕鬆了不少。這麼想也許太傷人,但聽說林奕揚取消婚禮,那一刹那,好像卸下了壓在心頭的重擔。
似乎好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安心地呼吸了。
“又被人甩了,真是丟死人了你。”仿佛存心不讓她好好歇歇,Joy使勁搖搖她的頭,故意弄散了盤好的發。
鍾小念無奈地睜開眼,他訕訕收回手,“我有點事先出去,你在這等我。”
從窗口望出去,沙灘上已是人去海空,現場搭好的台子也拆得差不多了。
鍾小念拖著婚紗和手袋,沿著沙灘邊的石子路往前走,漫無目的,隻想離度假屋遠一點。路過的人帶著祝福的目光回頭看她,卻不知道她才從一場說不上幸福的婚姻裏逃出來。最後走著累了,高跟鞋哢嚓一聲斷了,她揉著扭傷的腳踝,在靠近沙灘的路邊坐下。
鹹濕的海風吹得人無比清醒,看著腳邊華麗的高跟鞋,鍾小念悵然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