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樓道,不遠處的場景立即進入了江輔宸的視線,一個身材已經有些佝僂的女人正扶門站在那裏,一臉的委屈憤怒,而她的對麵,則站著一個挺肚禿頂的中年男子,手裏拿著幾張紙,囂張地揮舞。
“媽!”數年的思念瞬間齊湧江輔宸的心頭,聲音哽咽地大喊了一聲。
這一聲大喊使得走廊裏的女人身體猛地顫抖了幾下,聽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她慢慢地轉過頭,布滿皺紋的混濁眼睛死死地盯在江輔宸的臉上。
“你,你是小宸?”看著長大成人的麵龐,向英華不敢確信自己的眼睛,顫聲問道。
此時江輔宸眼眶泛紅,豆大的淚珠直往外湧,“媽!是我,我是小宸,我回來了。”
向英華頓時淚如雨下,幾步撲過去抱住江輔宸泣不成聲,盼了想了十五年,一直杳無音訊的兒子終於回來了,她緊緊抱著兒子不敢撒手,生怕這隻是一個夢。
悄悄跟來的溫燕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撫著兒子寬闊的肩膀,向英華心裏無比地心滿意足:兒子個子長這麼高了,身子瘦了些但挺結實的……
“媽,我回來了,以後好好陪著你和我爸,不走了!”江輔宸喉頭哽咽地說道。
“好,小宸,好。”已經激動的難以自抑,向英華隻知道不斷的重複著好字。
在母親懷裏感受著溫暖,江輔宸很想就一直這樣呆下去,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收拾了下激動的心緒,鬆手問道:“媽,我爸呢?”
提到江建軍,沉浸在喜悅之中的向英華立刻驚醒過來:“你爸還在睡覺呢,昨天上夜班,早上才回家的。對了,小宸你從哪裏回來的啊?你知道我們搬過來了?”
江輔宸勉強笑著點了點頭,扭頭間看到站在樓梯口的溫燕,他出聲道:“多多,你躲在那幹什麼,過來。”他沒有特別解釋自己怎麼知道搬家的消息,借著叫溫燕的時機,混淆了向英華的問題答案。
向英華一看到溫燕,立即以為兒子先回的老宿舍樓,然後從溫燕那知道新家地址。
不過向英華說:“溫燕跟你說話了?”
溫燕紅著雙眼躲在那,怯怯地看了江輔宸一陣:“我……”
不等她說完,江輔宸走過去,想把她牽過來,溫燕受驚一樣轉身下樓跑了。
江輔宸倍感意外,溫燕過去發生的事情他知道,但那些事情不應該讓她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一定還發生過什麼。
一直站在旁邊囂張的中年男子說道:“江家嫂子,我還等著你簽完字去告訴廠子裏一聲,你看你現在,兒子也回來了,他年輕力壯的你以後不用愁了,何必讓我兩頭為難?”
聽到這話,向英華的臉上即怒又無奈,當初換房子就是被逼無奈,這房子要麼自來水上不來,要麼開條縫,質量肯定不過關偏偏被說成多好多好的新房子,硬要拿房子抵換退休金。
“老劉啊,你看看今天水又上不來了,又沒有物業管管,不知道能住幾年,簽了這單子,以後誰還管我們啊。”向英華一臉祈求的神色朝劉勁說道。
“不簽?不簽那我可保不準明天法院就下傳票帶人啊!”劉勁照趾高氣昂地說道。
向英華登時被嚇到了,憔悴的臉變得煞白,正要張口時,江輔宸搶先出聲道:“媽,我才回來,還餓著,您幫我弄點吃的,這事我聽也沒聽個首尾,我東西南北跑了不少地方,人和事也見過不少,該怎麼處理等我弄清楚了再決定不遲。”
江輔宸堅定的聲音如同一針強心劑注進了向英華心裏,她微微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擔心兒子魯莽闖禍,叮囑道:“小宸,跟老劉好好說,我給你煮飯去。”
“放心吧媽,一切有我。”江輔宸說完,轉身朝老劉冷笑了聲,說道:“這不是說話的地兒,換個地兒咱好好聊聊。”
劉勁瞥了眼江輔宸,江輔宸臉上在笑,那冰冷淩厲的眸子和全身上下散出的殺氣,令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起來,向英華進屋前後他判若兩人。
劉勁看著冷笑的江輔宸,剛毅冷酷的麵龐,令他心裏突然湧出股不安的感覺。
俗話說人老成精,劉勁一覺出不對勁,嘴裏說著:“你才回來,跟你媽好好聚聚,我就不打擾了,改天改天!”一溜煙地下樓去了。
江輔宸客氣地說著:“您慢走……”這人要不是很警覺,一會就得去看急診了,他虧欠了父母十五年,一回來就撞上坑蒙拐騙的事,哪容得人當著他麵欺負父母,這“老劉”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走著瞧吧!
江建軍老得厲害,比向英華還出老,見到歸家的江輔宸,哪怕一向沉默木訥,也禁不住激動萬分,一家人說起這些年的過往,老兩口淚如雨下,江輔宸也幾次憋紅了眼眶,一番敘舊不提。
過了兩天,江建軍托老朋友給江輔宸找了一份工作。
江輔宸初中沒畢業就外出找生活去了,連本初中畢業證書都沒有,江建軍以為兒子連ABCD都不認識,也沒辦法給他找多好的工作,老人家求穩當,費了力氣找來的隻是一份保安工作,不過工作單位在南邑名氣很大,江天地產。
江輔宸好好陪了父母兩天,跟著他們走了幾家做客,江父江母看他花錢不當數,動不動就想提煙提酒去拜訪,還把他說了一頓,無非是怕他大手大腳花光了錢吃苦,江輔宸老老實實聽著,把煙酒換成了水果、飲料什麼的,乖乖做聽話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