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後,廣坤才轉出東跨院來到前麵四合院。枯葉斷枝一地,幾個未長大的石榴果也躺倒在泥地裏,院子裏的積水正慢慢退去,頭頂的烏雲也漸漸散盡,雨後的空氣格外冷清。
幾個房間都沒點燈。廣坤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最東側的廂房窗子上,那個房間的窗子正朝外大開著。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幾步就跨了過去。“采青,采青姑娘……”
采青暫住的原華坤的那個房間裏,沒有掌燈,窗扇大開,裏麵黑乎乎一片,像個能吞沒一切的巨獸的無底大口。
此刻,裏麵悄無聲息。廣坤喊她也不見應答。剛剛大暴雨,按常理需要關閉窗戶的。廣坤警覺的探頭從窗外打量房間裏麵,哪裏有人的身影。
他用力把木門推開,“采青……”床上、門後、凳子上,空空如也。點燃蠟燭,燭火晃動,他看到腳下地上是幾團五色彩線,不遠處,她的繡品正躺在床頭的泥地上,床上,是她的簡單包裹。窗戶未關,灌入的雨水彌漫在地上,蜿蜒曲折成特殊的形狀。
他大步跨出房間,“清坤、岩坤!……”意識到危險,他分別打開其他房間的門,並沒找到一個人影。
她不見了。什麼情況?剛剛他不在時發生了什麼?清坤和岩坤呢,不是讓他們看好人的,為何都不見人影了?一絲不好的預感籠罩著心頭。直到清坤和岩坤牽馬摸黑回來,這種預感都沒有消除。
“石姑娘不見了。”廣坤告訴他們二人,並把天黑前後的事說了一遍,清坤還不相信。大家又分頭找了一遍,時間已經到了亥時,才確信采青真的不見了。
房間內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她並沒有帶走自己的包裹衣物。刺繡和線團顯然不是被大風刮到地上的。大開著的窗戶,說明她離開前,還沒起大風,更沒有下雨的征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鑽心的頭疼過後,采青睜開了眼睛。暖暖的棉被上有陽光的味道,雅致的房間,白色的房頂,青紗簾布外的陽光透過一絲縫隙射進房間,投射在床下的地上。房間不大,桌凳齊全,難得還有一個梳妝台在一角。不是原來住的地方啊……采青揉揉眼,緩緩坐起來,“這是哪裏?”她自問著,四下查看一番,忽然慌亂的想起來,自己被人擊昏後背出了房間,臨昏迷過去前,隱約聽到了馬蹄聲響,自己似乎伏在一個人的背上……是誰把自己帶這裏來的,這是什麼地方?
她打不開房門,也拉不開窗扇。試了幾次後,正當她要放棄時,突然聽到外麵腳步聲,側耳傾聽,有兩個人正朝這邊過來,於是,她迅速返回床上佯裝睡著。
鑰匙插進鎖孔,啪嗒一聲脆響後,門從外麵打開。接著一輕一重兩種腳步靠近床邊。“咦,該醒啦,這妮子還真能睡。”
聲音很熟悉。是她?——琉璃花。
“可能我點穴時用力過猛了吧……”一個男人沙啞著嗓音說著話,朝床上附身過去,呼吸的粗重氣息直奔采青的麵孔。他握住了采青的手腕,把起脈來,“脈向很好,估計也快醒過來了。”
“師兄,不能把劉管家自殺的事告訴采青姑娘,她會受不了的……她和劉管家的感情一向都很好……”琉璃花歎息著對那個師兄說著。
“哦?原來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女孩呢……”沙嗓子男人丟開采青的手腕,“可是劉管家偷竊春月劍據為己有是事實,被我們發現並揭露後害怕見官才羞愧自殺的,和我們沒關係的……就怕石姑娘誤會我們,還有那個紫玉姑娘,至今下落不明,她不會也怪在我們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