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張良假名賣寶劍 韓信(1 / 2)

第四十九回 張良假名賣寶劍 韓信脫身走密徑 4

【投漢路上,憑空造出個辛奇,非信手拈來,乃有意而為之。辛奇實韓信化身,出,則韓信興旺發達,死,則韓信敗亡滅身。】

次日一早,便去大司馬府衙告假,詐稱身體不適。桓楚走後,軍中瑣細都有鍾離昧掌管。那鍾離昧本就與韓信交好,見他麵色泛黃,如何不信?隨即應允,準了他兩天的假。韓信回到住處,換了常人裝束,懷藏角書、地圖,拿了包袱、書袋,攜了寶劍,到前院吩咐兩個老軍道:“我今去城外,訪一個好友,明日才能回來。你二人謹守家門,莫放閑雜人進入。”兩個老軍不敢多問,點頭答應了。韓信便將包袱、布袋都拴在馬身上,牽出後槽,拉到院門外麵,翻身上馬,望西而去。

也是這段時間,人馬出入平凡,楚國的軍隊亦準備著東歸,故而各處守備皆都鬆懈,查檢不嚴。韓信又沒攜帶多少東西,便輕而易舉,混出西門。走出一裏地,回望鹹陽城,依然雄壯,不由歎道:“日月更替,地主輪換。一年之後,花落誰家?”想到這裏,一股暖流湧上心來,自言道:“天佑我韓信,此去能一帆風順,遂了平生誌願。”緊一緊馬鞍,打上幾鞭,往西疾奔。途徑槐裏、武功,當夜便在郿縣郊外尋了個店家歇了。黎明早起,草草梳洗過,弄了些飯食吃了,又急急打馬上路。曉得南下的棧道已被燒絕,不能再走,便順著官道,隻顧往西。

一路無有攔擋,道又好走,行到傍晚,離那陳倉僅差三十裏。找客棧又住了一宿,第三天照常趕路。隻恐霸王派人來追,路上卻不敢逗留,匆匆從陳倉城外經過,折道望南而行。日到正午時分,已抵達散關外。那散關雖然險峻,卻地處偏遠,守備形同虛設。韓信心裏道:“過了此關,便不怕他甚麼追兵。”卻去路旁酒肆裏胡亂買了些東西入肚,騎馬穿過關隘,揀南下的路繼續走。趕了十裏地,過了一座木橋,前麵的道開始變得狹窄。這裏正走,麵前出現一個三岔路口,韓信尋思道:“山裏的路七轉八彎,若走岔了,豈不耽誤工夫?”取出地圖,仔細看了一遍,大概能辨出個方向來,心裏卻不踏實。此路素來荒僻,平時且少有人行走,就這一時半會,哪裏能見個人影來?看那日頭,正漸漸往山背後躲。四處一片寂靜,偶有孤鳥從身邊飛過。韓信不敢停留,擇中間的那條山路慢慢往前走。兩邊盡是山嶺,道路旁有一條深澗,流水潺潺,嘩嘩作響;離岸三丈,十分的險惡。韓信勒著馬,一步步小心地走路。轉過一座山,那路方見平坦。卻望前麵,山峰疊著山峰,難辨路程。韓信道:“走了半天路,卻也肚饑身乏,須找個村莊,投宿歇腳。”正左右張望,忽聽前麵樹林裏,響起一聲呼哨,清脆刺耳,當即驚出三四隻山雞來,在空中亂飛。隻見林子中跳出一個人來,張起弓朝天上放了一箭。弓弦響處,一隻山雞應聲栽落,正掉在韓信身邊。韓信下馬,彎身拾起鳥來看時,那枝箭,不偏不倚,卻好從頸脖上穿過。韓信見此人箭法如此了得,忍不住喝起采來。這裏正顧著叫好,那人卻已到了麵前,朝韓信打量了幾眼,問道:“你是甚麼人?為何獨自一人,敢走這荒僻野路?”韓信也已看得分明,那人長得濃眉大眼,圓臉赤髭,七尺以上身材,腰細膀闊;穿著豹皮短衫,係一條紮帶,獵戶打扮;背一張彎弓,手中提一杆鐵叉;樣子彪悍,聲音洪亮。不敢暴露身份,便道:“在下乃是過往的客商,從鹹陽來,要往漢中去。不想走到此間,迷了路徑。正欲尋個人來相問,卻剛好看見壯士展神技射飛禽,教人好生敬佩。”那壯漢道:“你休拿此話來糊弄我。來往這條路的客人,從沒見過孤身走的。且你這模樣,也不象是行商做買賣的人。若非出於無奈,怎肯冒險行走?你今不說實話,誰敢為你指點路徑。”討了山雞,轉身要走。韓信忙賠笑道:“壯士果然好眼力!實不相瞞,在下確非做買賣的客人,實是去南鄭投奔漢王的軍將。今到此地,迷失方向,還望壯士為我指條明路。”那壯漢方露出笑臉來,道:“既是要去南鄭,為何不走棧道?”韓信道:“斜穀往褒中的棧道,早已被燒絕。故隻能轉道陳倉,來走這條遠路。”壯漢道:“此路通常鮮有人走。不是當地的獵戶樵夫,一般有誰知曉?我觀你相貌堂堂,儀表不俗,決非尋常之輩。肯否通個姓名,教我心中有數?”韓信道:“我也不是甚麼大人物。在下姓韓,名信,項王帳前曾做一名執戟郎。慕漢王寬厚大度,正招攬天下豪傑,要共舉大業。故不辭道遠路險,前往投奔,企望能夠一顯身手。”那壯漢道:“放著執戟郎不做,卻甘冒風險,走這許多路程,去投靠漢王,說來令人費解。不知將軍有何能耐,可準保漢王重用你?”韓信笑道:“山高任鳥飛,淺水擱蛟龍。想我韓信,空有一身本領,卻隻混個執戟郎,離平生抱負相差千裏。若再在那裏廝守,豈不耽誤終身?蒙高人指點,方知今日天下,唯有漢王,可與其共圖大業。他乃真龍下凡,卻少不得我去輔助,幫他開拓疆宇,創立江山。換了別人,皆都白搭。你說,漢王不用我,卻能用誰?”那壯漢聽了,似信非信,道:“既如此說,你且到我家中暫住一夜。等明日,再將你送過這座山。”韓信道:“壯士,不如明日隨我一同前往南鄭,投奔漢王。到沙場上建功立業,博個功名,卻不比待在這裏強?”壯漢道:“家中尚有六旬老母,要我照料,暫且不便遠行。你若真的能夠受漢王重用,統兵去取關中,終須經過此地。到那時,再來尋我,也未算遲。”韓信道:“也是。一年之內,定有消息。還請賜教大名,到時好來找尋。”壯漢道:“我祖原是秦人,世居扶風。及到父親手裏,因不堪苛政,舉家遷到此地。十年前,家父暴病身亡,隻剩下我與老母兩個。我名叫辛奇,平素靠狩獵為生。因常在山林裏追逐飛禽走獸,故練就一副矯健身手。莫說擒拿格鬥,便是對打起來,百十號人,當不在話下。平時有個習慣,但凡用箭去射獵物,卻都要趕起了再射,箭箭不落空。周邊十鄰八鄉的人,沒一個不知我名聲的。”韓信道:“如此了得,不到戰場上去顯露,豈不可惜?”當時隨了辛奇同往他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