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雲接過手機,尷尬地道了聲謝,立刻腳底抹油離開了十五樓。
蕭楚睿看著嘴巴上畢恭畢敬,但卻將所有豐富的心理活動都寫在了臉上的曇雲,輕笑著搖搖頭,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恨不得將臉皮撕下來揣進口袋,去便利店給她買生理期用品的那種怪異的感覺,嘴角泛起一抹寵溺的笑意。
曇雲樂顛顛地回到公寓,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才覺得下腹墜脹的疼痛一波一波襲來。
每次大姨媽來都痛不欲生,這次喝了酒,矯情的大姨媽肯定不會輕饒自己。
她隻好衝了一杯益母草喝下,抱著考拉迅速躺上了自己的小床。
晚上,曇雲強打起著精神跟蕭楚睿來到應酬的酒店,到了包間,才發現這裏是一個情侶小包間。
還未及詫異地問出口,蕭楚睿親自給她盛了一碗枸杞雪梨銀耳湯,溫潤地笑著說:“應酬臨時取消,怕你晚飯沒有安排,就換了一個小包間!”
曇雲看著碗裏熱乎乎的湯,瞬間感覺到疼痛的下腹溫暖了不少,心裏也跟著暖暖的,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來:“謝謝您,我自己來就行了!”
“以後想吃什麼就跟我說,我看你要是繼續在食堂吃下去的話,會越來越像一種蔬菜!”
“嗯?”
“豆芽菜!”
曇雲氣結,這是在諷刺自己嗎?
骨子裏爭強好勝的細胞瞬間蹭蹭蹭冒了出來:“豆芽菜怎麼了?《本草綱目》裏說了:惟此豆芽白美獨異,食後清心養身!”
蕭楚睿不語,很隨意地卷起襯衣的袖子,低頭大口喝湯,心裏暗暗在告誡自己。
這麼強勢的丫頭!說一句她就巴巴地狡辯!
居然還引經據典,在彰顯她是中文係研究生的水平嗎?平時要是批評她一句,指不定在心裏把我罵成體無完膚焦頭爛額了吧!
“嗬嗬,豆芽菜挺好!清心,養身!”他一語雙關地重複了一句,看著臉上露出不服氣神色的曇雲,心裏邪惡地笑了。
一碗湯剛喝下去,曇雲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哥哥洛宇澤打過來的。
“親愛的,想我了嗎?”曇雲剛離開座位就接起了手機,撒嬌地說。
“噗——”蕭楚睿剛剛送進嘴裏的一口湯吐了出來,陰著臉站起身去了洗手間。
曇雲納悶地看了一眼臉色突然冷下來的大領導,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什麼事啊,哥?……什麼?爸進醫院了……被車撞了?哪個醫院……好,好,我現在馬上去!”
掛了電話,曇雲剛剛還紅潤的小臉嚇得瞬間蒼白!
手哆嗦著把手機裝進包包,大腦空白的她正要不辭而別的時候,轉身一頭撞進了蕭楚睿的懷裏。
“怎麼了,這是?”瞧著她顫抖的身子,渙散的眼神,蕭楚睿也嚇了一跳,焦急地問道。
感受到蕭楚睿放在自己肩頭大手的溫度,曇雲才從恐慌中緩了過來,咬著唇,聲音都在顫抖:“我,我爸……我爸爸被車撞了……”
說完,蓄積在眼眶的淚水,終是不爭氣地滾落了下來,靜靜地順著她蒼白的小臉,流淌下來,在臉上留下兩道倉促的淚痕。
聞言,蕭楚睿心頭一緊,兩道俊眉倏得擰得緊緊的,眉心處浮起毫不掩飾的擔慮。
“別著急,我送你過去!”他抬手心疼地給她抹了抹淚,轉身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向電梯走去。
電梯顯示還在一樓,蕭楚睿稍稍猶疑了一下,拖著曇雲的手轉身向安全出口的樓梯走去。
曇雲低頭緊緊地咬著唇,一身不吭地任由他拉著下樓,像一個隻會流淚的漂亮木偶。
好在吃飯的地方在三樓,從樓梯下來,他一隻手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腕慢慢下樓,另一隻手掏出手機給小高打了個電話。
直到在一樓大廳看見小高把車鑰匙交給蕭楚睿,一直處在悲傷中的曇雲意識才慢慢回籠,本能地想把手從蕭楚睿的大手裏抽出來,他卻像跟她作對一樣,不僅沒有鬆手,還故意抓得更緊了。
看著前麵這個霸道地牽著自己的手,即使是背影,仍帥氣挺拔到一塌糊塗的男人,曇雲顧不上周圍那幾個服務員小女孩豔羨的目光,忽然覺得心裏像塞進了棉花糖一樣,軟軟的,甜甜的。
走出酒店,曇雲抹幹臉上的淚跡,乖乖地跟著他走向已經被小高臨時停靠在路邊的路虎。
一路上,心急如焚的曇雲坐在副駕駛上,扭頭看向窗外,想起素來身體健朗的父親此刻正在手術台上忍受著痛苦,眼淚不聽使喚地默默滑落。
突然,感覺放在膝蓋上的手被一個溫熱的東西覆蓋住了,猛地回頭,卻看見蕭楚睿的右手將自己的左手抓得更緊了。
心髒莫名地激烈跳動起來,再抬眸望去,卻見他咬著牙,仍是一副認真開車的模樣。
曇雲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抬手擦了擦淚:“我沒事,謝謝您。”
蕭楚睿對她的話似乎置若罔聞,一直到醫院,他才開口對她說:“我現在上去還不太方便,就在這裏等你,有什麼需要及時打電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