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蓄力(1 / 2)

狹小的工作室裏空氣凝滯, 周逸群神情專注,在等她回答。

空調開的很足, 舒月紗雪白的臉泛著淺粉,神色舒緩的笑了笑:“周導,您也知道的, 我出身商人家庭。市場在那裏,鍾氏投資的好片層出不窮, 不那麼好的當然也不少。”

各行有各行的門路,哪兒也找不到牙塔。高潔如學術圈, 不也權貴門道遍地,何況娛樂圈這個紅男綠女的大染缸?

她很坦然:“但我沒資格指責什麼的。我非常欽佩您對電影藝術的操守, 但我之所以能做喜歡的事、學我喜歡的專業, 靠的就是我的祖輩父母打下的基業。”

既然享受了優厚的物質條件,超然物外的姿態,她就沒資格擺。

周逸群隻道她生的美, 這一段話聽下來,也不得不感歎小姑娘三觀端正,話語通透, 讓人能生出好感。

怪不得令謝明池這朵高嶺之花如此心折。

周逸群長舒了口氣, 說:“劇本看了吧, 我們組這次準備用好萊塢拍法, 是沒有旁白的。”

舒月紗點點頭,由於專業原因,她看過的經典電影絕不比電影學院科班出身的少。

不加旁白, 就完全要靠鏡頭語言和人物行動來講故事。尤其還是慢節奏的文藝片,對演員的表現能力要求更高。

“這樣吧,”周逸群不偏不倚,公事公辦:“前麵三個小姑娘都試了一段即興表演。你也一樣,就表演阮嫻出場的第一個鏡頭,小王搭一下戲,假設攝影機位在我這裏。”

“給你三分鍾準備,演出一分鍾以內。”

她拿到手的台本還是半成品,分鏡的具體動作語言還得靠自己即興想象。

舒月紗垂著眼紅唇輕抿,過度的緊張和心急,腦海中有一瞬的空白。

“舒小姐,”王助怕驚著她似的,輕聲提醒:“您別忘了,還有我陪您搭戲呢。”

還有王助搭的阮嫻之母張氏,不是獨角戲。舒月紗心下一鬆,對他粲然一笑,繼續低頭在掌心寫寫畫畫。

周逸群怪王助多話,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裏卻漸漸有了成算。

還當真是祖師爺賞飯吃,麗質天生。

這種眉目低垂,似秋水含情的溫軟,真是望得人稀裏糊塗,大起憐香惜玉之心。

要演笑不露齒、動不搖裙的舊式閨秀,對她來說,最大的難處在於眼神的把控。

如果說小師妹的靈動美麗,是她和角色互相成全,那阮嫻就是考驗了。

那雙含情脈脈的水杏眼一旦沉靜下來,她怎麼表達情感,打動觀眾?

她想起徐嘉容說過的,眼神是重要,但不是全部,大銀幕上演員的全身都該能成戲。

舒月紗和王助商量好後,向周逸群點了點頭。

“開始吧。”

阮嫻第一次出場是在阮公館的周一清晨,她去母親張氏處請安時。

她照著《沉淪》禮儀指導教的,盈盈拜倒向王助一福身:“母親晨安。”

王助盡職盡責,為配合她生生捏出了中年婦人的音色:“如今是新社會了,隻要守著大禮大節不變,在家裏嫻兒自在些就好。”

她低眉順目,垂首靜聽。

阮家是泥腿子出身,反而注重禮教,阮嫻從小是讀《烈女傳》長大的,比其母更拘禮,也更可悲。

她隻是抿著唇笑了一下,嫻靜溫雅,不敢回聲。

張氏笑著勸她:“如今司鈞家裏升發了,你也應該坐車去學堂裏看一看他。我聽說如今新派學堂是男女同舍而學,別有什麼女學生趁機瞧上了他。”

聽聞司鈞二字,她先是抬袖遮麵,欲語還休,臉紅了些許。

等聽到“男女同學”之類的話時,女兒家的羞意便轉成了寧靜溫和,唇角仍是文雅的淺笑:

“隻要他帶回來管我叫一聲姐姐,真有也沒什麼的。”

從頭至尾,這位阮大小姐是沒有羅曼蒂克的愛情觀的,隻要司鈞能尊重她正妻的身份,就足矣。

“停。”周逸群的手抬在半空,難得的笑了一笑:“可以了。”

聞言,舒月紗含笑向王助彎了彎腰答謝,沒說話。

“台詞很符合人物性格和形象,功課做的認真,也懂得揣摩,這點你比前麵的三個都強。”周逸群點評道。

舒月紗暗暗咬了咬唇,靜靜等周逸群那句轉折的“但是”。

果然,周逸群說:“但是你太端著了,用力過猛。尤其是你長得漂亮,那麼一繃著,就更違和了。”

這話對演員來說可謂毒舌了,舒月紗還是含著笑,手心卻直發涼。

周逸群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苦著一張臉,這麼個金寶貝真二代屈尊來試炮灰女配,自家老大還往外推。

有鍾氏加盟,不得大力宣發投放?說不定這次能一舉鹹魚翻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