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河麵色巨變,雙目睜得滾大,眼睜睜的看著宗秦客朝著自己走來,卻是束手無策,當下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顯得頗為緊張。
畢竟眼前的這個人,可是站立在九州大陸最為頂尖的那一撥,舉手大足之間,便是有大威能出現,而且根本就不需要對方刻意釋放氣機,蕭河便是自然而然的能夠感覺到,此刻就在自己的頭頂上方,仿佛正壓著一座千萬斤重量的大山,丹田氣海之中的氣機由而變得極為晦澀,幾乎運轉不開。
而便是在這個時候,紅衣蟒袍的宗秦客,突然坐在石凳之上,再不去看他,隻是端起放在石桌之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好整以暇的坐著,根本對於站立在一旁的蕭河視而不見。
而恰恰就是在蕭河偏移目光的時候,蕭河頓時感覺到壓力減輕,頭頂上的千萬斤重量隨之消失不見,渾身上下輕鬆無比。但是此時的蕭河,仍舊不敢有所異動,因為那無數的鋒利血線,依舊是密布在自己的周身。
蕭河再次艱難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敢轉動腦袋,隻是微微移動目光看向宗秦客,輕聲說道:“前輩深夜前來,不知道有何吩咐?”
紅衣蟒袍宗秦客端起桌上的水杯,也不曾偏過頭看他,隻是微笑說道:“你這孩子感知力倒是不錯,竟然能夠發現我出現在了你這裏,當今天下,整個天朝之內,能夠察覺到我輕身功夫的,寥寥無幾,而且俱是實力強大的頂尖存在,不是一方宗主,便是一城好強,又或者是開宗立派的大宗師,哪裏會如你這般,小心到了如此地步?”
說到這裏,宗秦客略顯嗔怪的看了一眼蕭河,唇角之間再次扯出一抹溫醇笑意,輕聲說道:“在我身邊,不需要這麼可以撅著,你且放心,雜家對你並沒有任何的惡意,否則的話,我若是想要殺你,隻需要看你一眼就足夠了,哪裏會如此大費周折。”
蕭河聞言苦笑,無奈說道:“您老所說的話,本來蕭河無論如何都不會不信的,隻是您現在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蕭河難以信服啊。”
宗秦客聞言一怔,不解問道:“這話是何意,雜家不明白。”
蕭河不敢有所異動,隻是以目光示意那些密布在四周的鋒利血線,宗秦客瞬間明悟過來,略顯好笑的抬起手,隨意抹動之下,那些懸空而停的無數血線,便是盡數消失,重新環繞在其手臂之上。這一手法速度極快,蕭河的雙目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其中有什麼變化,眼前的血線便是盡數消失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纏繞在後者的手臂上的。
此時紅色血線完全消失,蕭河重新恢複自由,便是直接倒退了一步,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宗秦客給予他的壓力實在是太過於巨大,過往無數年間,這當真還是第一次出現的事情。
要知道,即便是當初在紫竹屍山,麵對著那方圓四十裏之地的妖族大能八岐大蛇,蕭河都沒有如此緊張過,而且這種壓力,並非是對方刻意為之,而完全是與之俱來的,這就更加令得蕭河恐懼萬分了。
宗秦客微微一笑,拍了拍身旁的石凳,就像是個和藹的老者看著自家的成器孫子一般,示意他坐下。蕭河自然不敢違背,而且周身上下所有釋放而出的赤金色氣機盡數收斂,完全沉寂在丹田氣海之中,再也沒有任何的運轉。
在此時,蕭河終於是完全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在這個令他連呼吸都感到極為壓抑的靜海王府,這當真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事情。一來是因為宗秦客實力太過強大,即便是拚盡他體內所有的底牌,甚至是連同輪回之戟上的八部天龍蘇醒,對其出手,都不見得會是對方的對手。
二來,便是因為此時宗秦客所表現出的善意使然了,從小到大,十六年的時間當中,除卻冰兒那丫頭會對他這麼溫柔之外,這宗秦客,便是令蕭河感受到溫暖的第二人了。
蕭河可以說是極度缺乏安全感,因而心中對此,卻也是極為的渴望,就像是那青衫儒生王陽明一般,因為對他表現出了足夠的忠心,蕭河便是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全部信任都給予了對方,沒有任何的藏私,甚至是為了提升對方的功力,更是將自己本就稀缺的耄龍丹,都是給予了對方一顆。
而對於八部天龍同樣是如此,後者因為給予了他許多幫助,使其成功將體內的十三道關隘破開其中十二道,他便是想要報答,因而在見到八岐大蛇出現之後,第一時間所想到的,便是要將其斬殺,掠奪其內丹給予八部天龍了。這是蕭河此生最大的死穴,但同時也是他最難得可貴的地方。
當下,基於紅衣蟒袍宗秦客刻意表現出的莫大善意,令得蕭河終於是卸下了全部心防,緩步走上前去,坐了下來。見到他這番舉動,並且察覺到後者的周身防禦盡數消散之後,宗秦客臉上的笑意便更加明顯了,他端起水壺,給蕭河也倒了一杯,深呼吸了口氣,似乎極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