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助的蕭河突然心生絕望,苦楚的笑了一聲,雙目之中淚盈滿眶,豆大的淚珠沿著麵頰滴落到湖泊之水上。
蕭河聽到了極為輕盈的滴水聲,滴滴答答,滴滴答答,聲音清幽至極,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而後,那滴滴答答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也不知道為何,本該是對於這種聲音極為恐懼的蕭河,此時像是感知到了某種極為陌生卻又極為熟悉的存在,這種氣息,讓他迫切的想要靠近,想要躲進那種氣息的懷抱之中。就像是一個未曾出生的嬰兒,躲在母親的胎盤之中的時候,才是最安心最舒適的時候。
說到底,蕭河終歸不過是個隻有十六歲的孩子罷了。他經曆過無數的苦楚,看到過所有人的白眼,吃過最難吃的泔水,喝過最難喝的汙水,遭受過許多人的毒打,經曆過無數次的生死危機。他始終都是一個人,默默承認,而後咬著牙度過去。
他其實並不想這樣,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穩,誰又願顛沛流離?
若然背後真的能夠有一個依靠,蕭河又怎會願意一個人經曆這些苦楚?
而便是在這個時候,那道此時的蕭河又渴望又畏懼的氣息,終於來到了他的背後,而後,輕輕抱住了他。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蕭河身形一顫,雙目之中瞬間淚流不止。
那在身後環抱著他的,其實是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給過他生命的人。
無需要任何言語贅述,蕭河便已經知道了,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
蕭河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近乎貪婪的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溫存。過往十六年的時間當中,過早的經受過人經冷暖的蕭河,曾經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當中,夢見這樣的一副畫麵,但是尚且不過短短片刻時間,蕭河便是在夢中哭成了淚人,而後蘇醒了過來,一切煙消雲散。
蕭河強忍著眼中的淚,不讓其流出來,不敢哭,不敢笑,不敢想,不敢動,隻是身形僵硬著,默默的感受著那種說不清道不明,但偏偏就是極為安心,且同時又有些心慌的感覺。
你在夢中,我不願醒來。
蕭河悲喜交集,輕聲對自己說道:“不能哭,一哭就醒了,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身後的那個人聽到這句話,身形頓時一顫,而後,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輕聲抽泣出聲。冰涼的淚珠,順著她的臉,滑落到了蕭河的臉上,而後落在他的掌心之中。蕭河垂下頭,瞪大眼睛凝視著掌心之中的淚珠,近乎不可置信的想要回頭,想要看看身後的那個人。
這一切,原來竟是這樣的真實,真實的都不像是夢。
可是就在要轉身的那一刻,蕭河的身形卻是僵住了。淚流滿麵的他,絲毫不敢回頭,他生怕一回頭,所有的一切,便都要再次消失,空歡喜一場。
他隻想要,隻想要這短暫的溫存,隻想要這心安和心慌的感覺,能夠持續的更長一些,能夠讓他知道,自己曾經也擁有過來自母親的懷抱。哪怕隻是多一刻都是好的,他拚命的,盡心竭力的想要將這種感覺牢記在心中,即便是自己醒過來,也絕對忘不了。
而便是在這個時候,那背後的人,終於停止了抽泣,雙手卻環抱的更加用力,顫抖著聲音輕聲說道:“孩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