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之中的煤炭在燃燒,爐上擱著一隻水罐,罐中沸水騰騰,氤氳的霧氣徐徐冒出,在蕭太仙眼前化開,模糊了他的側臉。帳篷內暖意融融,可是那立在一旁的無數將領卻靜默不語,場麵一時之間冷冽肅殺。
蕭太仙此時身披重甲,依舊是沒有脫下,事實上,來到這西北之地,到如今的整整十六年當中,蕭太仙除卻少有的幾次回靜海王府之外,甲胄從未離身,此刻更是如此。
此時,在這甲胄之上,滿上血汙,在一時之間暖意融融的帳篷之中,血腥氣味由而變得更為的濃鬱。在這大帳的正中位置之上,擺著一張書案,旁邊便是關於這天譴山脈的諸多地形的沙盤,一十六年之中,閑來無事之時,蕭太仙便是時常在這沙盤之上久久徘徊,似乎是在推演著什麼。可以說,縱觀整個西北戰地當中,若說誰會對這天譴山脈的地形了如指掌,必然是這位儼然已經有些功高蓋主的鎮北元帥無疑了。
大帳之中,蕭太仙手中握著一本兵書,始終是在出神,對於並書上的文字,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神魂似乎是早就已經漂移到了萬裏之外,直到很久之後,才緩緩回過身來。在見到此蕭太仙終於回神之後,站在旁邊的一幹將領終於是鬆了口氣,為首之人,乃是當年跟隨蕭太仙經曆過春秋之戰的頂尖將領許睦旬。
在彼時蕭太仙異姓封王且同時身兼鎮北軍大元帥之職位以後,便是一路跟隨蕭太仙一直來到了這裏。許睦旬身形壯碩,看起來五大三粗,但實際上卻是一員儒將,精通韜略兵法,在早年的春秋之戰當中,大放異彩,也是蕭太仙最為看重的存在,甚至是比之如今在靜海王府的兵器監監正夜鴻成,亦或者是護衛府兵統領楊廷山,都是絲毫的不遑多讓。
眼下,許睦旬眼見到蕭太仙回神之後,走上前幾步沉聲說道:“王爺,眼下天譴山脈之外的蠻族已經被殺退,且死傷慘重,但是此戰似乎有些蹊蹺,按照過往十多年的交手來看,那蠻荒之族,本不該如此輕易便敗了,我料想,此後定然會有後招,一切還是應該多加小心啊。”
靜海王蕭太仙回過神,點了點頭說道:“此時我知曉,無妨。”
許睦旬欲言又止,蕭太仙放下手中的兵書,抬起手指著不遠處的沙盤,微笑說道:“兵者,詭道也,與蠻荒之族的十多年的交手,所打的全部都是硬仗,蠻人自負體魄強大,且善於騎戰,所以這些年以來,始終都是明刀明槍之間的爭鬥,但是這許多年的受損,著實不容小覷,所以自然會轉換方略。其實今日之事,早就已經顯露出端倪了,不會蠻荒一族的統帥,對於這等詭道兵法,較之我中原,終歸是要差上太多。殊不知,他手中所看的兵書,興許便是我中原人所寫,因而又能夠有幾分勝算。”
許睦旬微微蹙眉,沉聲說道:“王爺,蠻荒統帥此人頗有謀略,不可小覷啊。”靜海王點了點頭,說道:“無妨,天譴山脈之下的所有地形,盡數都在我腦中,蠻族眼下的敗退,的確是存在這詭道變化,我料定其定然會穿過天譴山脈之外的子午穀,施以偷襲,到時候兩麵夾擊,使我首尾不能相顧,便可以奠定一場勝利之局了。所以早在半月之前,我便已經令王翦帶領騎兵,埋伏在了子午穀,隻要其出現,便注定要交代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