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瑋庭聞言猛地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蘇父,在他心裏,早已認定許家的家產已經被蘇家盡數侵吞,他萬萬沒想到蘇父竟然會主動提及,並提出要把許家的家產歸還給他。
針對蘇家的複仇計劃他籌劃了良久,萬事俱備,隻欠一個合適的時機便能開始實施,可是此時,麵對蘇父慈祥的笑臉他心裏不禁有些搖擺不定。
他強壓著心裏的詫異,微微垂下頭來說道,“您對我多年的養育之恩是多少錢都報答不了的,區區家產您何必還要提起?”
蘇父的身子向後倚了倚,靠在柔軟的椅背上,他歎了口氣,“許家的就是許家的,交到你手裏理所應當。
當年代為保管也不過是因為你年紀尚小,怕你揮霍無度走上歪路。這些年來你也長成一個大人了,交還給你我很放心。我都這把歲數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下去跟老許見麵,強占著許家的家產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是”
“好了,你也不用再說了,抽個時間去顧家定一下相關事宜。顧家有什麼要求我們盡量滿足,等你舉辦婚禮那天,我把許家的財產過到你名下,以後的日子過得怎麼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許瑋庭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看蘇父沒有別的吩咐後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他站在窗前怔怔的出神,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有些發熱。在他心裏,早已把蘇父定性為一個貪得無厭、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無良奸商,他的複仇計劃已經策劃的完美無缺,一旦實施起來,整個蘇氏都會落入他的掌控當中,蘇父也將付出血的代價。
可是蘇父今天的一番話卻讓他的心裏有些動搖,他原本堅定地決心產生了一些細小的裂縫。當年蘇慕兩家策劃那起車禍的本意是想讓許家不再插手工廠的事,雖然動機不純,卻沒有圖財害命的意思。
這些年來蘇父蘇母對他照顧有加,說是視若己出也不為過,猶記得他上高三的那一年,有個男孩嘲笑他是孤兒,他回蘇宅後悶悶不樂的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三天後這個孩子便舉家搬離了c市,如今想想,其中必然少不了蘇父的手段。
況且,他對蘇向晚的愛慕與日俱增,如果傷害到蘇父蘇母,他們之間必然會出現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他該怎麼麵對他最深愛的女人?恐怕他一輩子都會活在她怨恨責怪的眼神當中。
許瑋庭煩躁的點燃一支香煙猛猛的吸了幾口,淡淡的煙草味沾染在他的潔白的襯衣上。
可是複仇計劃已經在實施當中,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他在這個時候退卻,不但他沒辦法向忠心耿耿扶持他的手下交代,他做的那些動作也總有一天會被揭發出來,到時候恐怕在c市都不會有他的立足之地。
更何況無論當初蘇慕兩家出於什麼目的策劃了那起車禍,父母身故他們都難辭其咎。蘇父這些年來對他照顧也好關愛也罷,說不定隻是為了減輕自己心裏的罪惡感。如果他在這個時候中止計劃,他怎麼向父母交代?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父母的笑臉在眼前交替出現,就像走馬燈一樣盤旋在他的腦海裏。
許瑋庭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如此搖擺不定。無論談多大的生意,他總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將局麵分析透徹,選中最有利的方案進行下去,可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呢?
“哥哥,喝杯水。”沉浸在思緒裏的他被嚇了一跳,隻見蘇向晚端著一隻透明的玻璃杯淺笑著站在他的身旁,她軟軟糯糯的聲音裏似乎透露著一絲擔憂。
“剛剛聽員工說你從爸爸的辦公室出來臉色不太好,是你手裏的那筆單子出了問題嗎?”
許瑋庭溫文爾雅的輕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杯子輕抿了幾口水,故作鎮定的說道,“沒有,合作談的很順利。不過蘇叔叔跟我談起了我和顧茉莉的婚事,他希望我能盡快去顧家定下婚期。晚晚,你覺得呢?”
蘇向晚歪了歪頭,柔順的長發在陽光下閃耀著光澤,“很好啊,你跟茉莉姐郎才女貌,最般配不過了。既然訂婚儀式已經辦了,是應該早點把婚禮提上日程了呢。”
他的眼神黯淡了幾分,嘴唇輕微的抖動著,“晚晚你真的希望我娶別人嗎?”
她明白許瑋庭話裏的含義,她錯把年少時的崇拜當成了愛慕,也曾為此執著了好多年,甚至尋死覓活的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可是當她遇到慕楦澤的時候,她才深刻的將崇拜和愛區分開來。
她伸出柔軟白嫩的小手拉住了許瑋庭的手掌,輕聲說道,“哥哥,你該放下了。茉莉姐真的很好,溫柔、端莊、賢惠,有她照顧你我很放心。之前是我不懂事,希望你不會被我那些不成熟的小情緒所影響,我祝福你跟茉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