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剛剛推開門,便見到許瑋庭身著一件淺色針織衫坐在沙發上翻看著財經雜誌,暖色的燈光在他的頭發上投射出一片光圈,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翻動著雜誌內頁,書頁翻動時發出輕微的聲響。
茶幾上擺著一杯升騰著熱氣的茶水,清澈透亮的茶湯裏漂浮著幾片碧綠的茶葉。
他抬起頭來,眉目舒展,“回來了。”
蘇向晚輕輕點了點頭,將大衣掛在衣架上,在他對麵坐下。“哥哥還沒睡嗎?”
“有些話想跟你說。”
她怔了怔,“好啊,哥哥你說。”
許瑋庭將手中的雜誌放到一旁,眼中散發出黑曜石般的光澤,明亮而溫和,“今天下午的新聞我看到了,如果”
“哥哥,這件事楦澤已經跟我解釋清楚了。那些不過是慕叔叔有心的安排,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我們之間經曆了這麼多事,我相信他。”
許瑋庭哽在喉嚨裏的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堅定。
他猶豫了片刻,眉眼微微下垂,嘴角勾起一個無可挑剔的微笑,“好,既然你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我就不多說了。不過晚晚,我提醒你,你畢竟是蘇家的千金小姐,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蘇家,凡事就算你不顧及自己的麵子,也得顧忌顧忌蘇家的臉麵。”
“謝謝哥哥,如果沒事的話我上去睡覺了。”
他輕笑著點了點頭,眼中的眸光被額前的碎發微微遮擋住了。直到蘇向晚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他才將視線收了回來。他把玩著手中精致的玻璃茶杯,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看蘇向晚的樣子像是還不知道c市商會明晚的宴會,通過電子邀請函上顯示的受邀名單裏看到,慕楦澤赫然在列,這次沒有她在場,他們之間的交鋒也不需要再多做掩藏了。
他將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揉了揉眉心,起身回到房間休息。
次日晚上,國際酒店的三樓鋪著長長的紅地毯,不少c市的商界精英紛紛在幾個包間裏落座。他們優雅的手持紅酒杯低聲談論著什麼,在座的每一個人在c市都能翻起一片雲雨。
雖然各自所屬的行業不同,可是誰知道以後會產生什麼樣的交集?所以無不趁這個難得的社交機會彼此拉攏寒暄著,擴大自己的人際網。
這些人裏,慕楦澤是個例外,他屬於為數不多的被拉攏的人。他身著一身修剪得體的黑色西裝,係著一條同色暗花紋的領帶,胸前口袋裏的寶藍色放進是唯一的點綴。
他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嘴角掛著一絲虛無而疏離的微笑,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既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又沒有特別親近。
眾人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將他環繞在其中,諂媚的語氣自不必說。他就像一個君臨天下的王者,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那些甜蜜的奉承。
許瑋庭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局麵,不少人的視線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雖然他在蘇氏不過掛著總經理的頭銜,可是眾人都知道,如今老蘇總年事已高,小蘇總接手生意的時間不長,又是個女孩子,蘇氏的大半生意都由這位總經理做主。況且他自小在蘇家長大,說是老蘇總的半個兒子也不為過。
比起慕楦澤的冷漠,許瑋庭就顯得更加容易親近。他的臉上無論什麼時候都帶著一抹溫文爾雅的笑意,無論來者的身份高低,他都一視同仁,溫和相待。
慕楦澤和許瑋庭隔著圓桌相對而坐,兩個人的視線隔著散發著淡淡煙草味的空氣撞擊到一起,氣氛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許瑋庭的唇角輕輕上揚,率先開口說道,“慕總,好久不見。”
“好像也沒有太久,上次是在顧家的宴會吧?”
“慕總好記性,聽說慕總這段時間好像不太順利,如果有空的話不如到雍和宮拜一拜。”
慕楦澤的眼睛裏滑過一絲淡淡的譏諷,“求佛不如求己,許總經理的消息一如既往的靈通,恐怕在c市沒有什麼能瞞得過你的眼睛。”
“有道理,不過替老慕總去拜一拜也好。做生意的,能有幾個沒做過虧心事?您說是嗎?”
在座的人每一個都是萬裏挑一的人精,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在耳朵裏,傻子也知道他們的關係恐怕不太和諧,眾人麵麵相覷,紛紛低下頭來不敢多言,生怕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
慕楦澤的眸光中寒意畢現,銳利的鋒芒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讓人心生畏懼、不敢直視,他緊緊的盯著許瑋庭的眼睛,忽然笑了,可是這抹笑意卻不曾到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