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空了一樣,她渾身無力的靠在孟父的懷裏,眼睛緊緊的盯著孟思柔的屍體,淚水就像懷了的閥門一樣傾瀉而下。孟父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一邊沉沉的歎息著。
站在一旁的慕謙儒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叔叔阿姨,裏麵寒氣重,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對二位說。”
孟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斂去了作為一家企業總裁的鋒芒和銳利,眉宇間帶著些許淒涼,他在孟母耳邊低聲私語了幾句,摻著孟母跟著慕謙儒一步一步往門外走去。
慕謙儒駕車將他們送回下榻的酒店,吩咐酒店服務準備了一壺熱茶送到房間裏來。孟母的情緒已經稍稍鎮定下來,她去洗手間整理了一下頭發,洗了把臉後才重新走了出來,隻是雙眼依然通紅。
她的笑容有些牽強,強勾出一抹禮貌的微笑在孟父旁邊坐下,“慕總經理,多謝你今天陪我們去看柔柔,辛苦你了。”
慕謙儒垂下眼裏的眸光,緩緩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叔叔阿姨,我有話想跟你們說。告知你們這個噩耗的時候比較匆忙,沒來得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告知,我認為有必要讓你們知道事情的始末。”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是柔柔的男朋友,我們已經交往了一段時間,我很愛很愛她。昨天我們一起去聽交響樂,可是卻不慎被競爭對手派來的殺手鑽了空子,他的目標是我,柔柔為我擋了一刀,所以”
房間裏的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了起來,孟母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雙眼通紅,嘴唇輕微的顫抖著。“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你,柔柔也不會死?”
他沉默了片刻,重重的點了點頭,“是。”
孟母站起身來,顫抖著揚起手來,眼看一記耳光便要重重的砸在他的臉上,她緊緊的咬住牙齒,可是她的手卻始終沒有落在慕謙儒的臉上。她有些頹唐的癱坐在床上,捂住臉泣不成聲,手上碩大的紅寶石戒指折射出來的光芒刺的慕謙儒的眼睛微微發痛。
孟父看著他歎了口氣,像是在短短的一天裏老了十幾歲,“謝謝你把事情的始末據實以告,可是柔柔畢竟因你而死,我跟你阿姨也不過是凡夫俗子,做不到如此輕易的原諒你,你回去吧。”
慕謙儒隻覺得心髒越收越緊,孟思柔臨死之前的眼神一直在他眼前不斷回放,她黯淡下來的眸光讓他的心髒一刻也不肯停歇的疼著。
“叔叔阿姨,我還有一句話要講。柔柔的仇我會報。從此以後,我來照顧二位,我會替柔柔向二位盡孝。我先告辭了,慕總請二位今晚到禦山墅去,到時我再來接你們。”
說完,他又貼心的吩咐酒店的服務人員準備了新鮮的水果和糕點送到房間裏後才起身離開了酒店。
孟母怔怔的看著孟父,淚水不斷翻湧而出,窗外濃重的陰天和房間裏的低氣壓似乎融合在了一起,厚厚的鉛雲隱約有種破窗而入的傾向。黯淡的陽光難以衝破黑雲的阻礙,隻有淺淡的金色光輝照射在這片土地上。
孟父輕輕地將她擁在懷裏,低聲歎息著。
傍晚時分,慕謙儒準時出現在酒店的房間門口,他換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平時臉上清爽的笑意一掃而空,麵無表情的臉跟慕楦澤如出一轍,清澈的眼眸裏氤氳著濃濃的哀傷。他沉聲說道,“叔叔阿姨,我來接你們去禦山墅。”
孟父孟母對視了一眼,穿上外套跟著他往樓下走去。孟母一路一言不發,對她而言,孟思柔比什麼都重要,她看著這個女兒用性命換回來的慕謙儒心裏湧不起一絲的好感。
當初孟父提出將她送來c市達成一場政治聯姻挽救孟氏的頹勢她就十分反對,可是一來慕楦澤人才出眾,二來孟氏的危機迫在眉睫,萬般不得已她才勉強同意下來。誰知她送孟思柔上車的那一次竟然成了永別,從此她們母女陰陽兩隔。
人生就是這樣,不知道哪一次離別就會成為最後一次見麵。所以有那麼多匆匆忙忙、不歡而散的分別,所以人生的道路上總是交織著遺憾。
她還記得孟思柔上車後趴在車窗前不舍得看著她的那一幕,她還記得女兒眼裏泛著星星點點的淚花,可是淚水卻倔強的始終沒有滴落下來,她還記得孟思柔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故作堅強的,“媽媽我沒事的”,越想到這裏越是心痛。
一路上,孟母一眼不發,隻是靜靜的坐在後座上暗自垂淚,窗外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清晰可聞,孟母強忍著不哭出聲的抽泣聲像是被放在了擴音器下,傳到慕謙儒的耳中更是讓他的心一下一下清晰而劇烈的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