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下來,蘇向晚就像一座能工巧匠精心雕琢過得玉石雕像一般。她聽著身後許瑋庭的腳步離她越來越近,就在他骨節分明的手剛要搭在她的肩上的時候,她轉過了身來。
她秀氣的眉輕輕向上一挑,瑩潤著點點水光的眸中映著他挺拔的身姿,“哥哥這麼問我是什麼意思?本來茉莉姐一早約了我去一家新開的會所做spa,我忽然心血來潮想來公司看看你而已。哥哥,你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他定定的看著蘇向晚,忽然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陽光照在他纖長的睫毛上似乎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沒有,隻是有點沒想到而已。今天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控製住局麵,恐怕坐在總經理辦公室裏的人就不是我了。”
蘇向晚微微低了低頭,鬢角的一縷碎發垂落下來,陽光照射在頭發上在她的臉頰上投下一片淺淺的暗影。“即便我不出現,哥哥的地位也不會因此受到威脅。”她意味深長的看著許瑋庭,拉開大門走出了會議室。
許瑋庭看著她的背影眸光明了又暗,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蘇向晚緩步往電梯口走去,手裏緊緊的捏著那份文件,直到走進電梯裏,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看著手中的文件眸光微凝,這是不是許瑋庭開始信任她的一個標誌?
今天她將蔡董事隔絕在蘇氏所有工作的範圍之外,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有效的保護手段。隻要他接觸不到核心內容,自然就無法對許瑋庭造成任何威脅,他也就沒有必要非要將蔡董事置於死地了。
她坐在車子上返回蘇宅,一路上她已經將文件大致的瀏覽了一遍,上麵的內容極為詳盡,看得出是出自慕氏內部員工的手筆,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小的時候,蘇父經常將商場上爾虞我詐的戰爭當做故事講給她聽,她對這種沒有硝煙的鬥爭早已十分熟悉。可是當她真正成為其中的一環的時候,才知道身處其中的疲憊。
她將文件塞進了包裏,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些許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眼前時不時閃過一片紅色。
她睜開雙眼看著車窗外在寒冷的冬季依然喧鬧繁華的街道,忽然感覺眼前的這一切離她都格外遙遠,一時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是微妙而脆弱,她崇拜的跟在許瑋庭身後的樣子似乎就在眼前,可是如今她卻要費盡心機的算計著如何取得他的信任,如果從他那裏探聽到更多的計劃,如何裏應外合的以將損失降到最低的方式給這糟亂的一切盡快畫上一個句號。
似乎就在得知父母真實死因的一瞬間,她用了二十幾年堆建起來的對許瑋庭的信任瞬間崩塌,她的整個世界都像被翻轉了一樣。
可是磨難真的會讓人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當她真正接受了這一切後,柔軟的心髒便披上了一層厚實、堅硬的盔甲,就連許瑋庭潤物細無聲的溫柔也無法滲透她的外殼。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在蘇宅門口停了下來。她坐在車裏看著眼前這座氣勢恢宏、古樸典雅的建築物,心裏湧起了一股本能的孤獨感。
而慕謙儒從g市趕回c市後已經將近下午一點鍾了,他來不及休息便馬不停蹄的趕去了慕氏,助理引領著他一路往會議室走去。他剛剛走進去,便感受到了會議室裏的氣氛並不輕鬆,幾位高管的臉色都像被陰雲積壓著一般。
隻有慕楦澤依然麵色如常的坐在首位上,他身著一件黑色西裝倚靠在椅背上,一手旋轉著指尖的鋼筆,眼中淩厲的鋒芒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棱角分明的臉頰如同刀削斧鑿一般,薄薄的唇像兩片刀片一樣抿成了一條線。
他示意慕謙儒在身邊坐下,淡淡的開口說道,“現在慕總經理已經到了,各位有什麼建議可以提出來。”
“慕總。”坐在中後方位置的一位高管率先開口說道,“我不明白,ks公司雖然是知名企業,可是與該公司合作可達到的利潤對慕氏而言還達不到至關重要的地步,您為什麼一定要與該公司合作?”
慕楦澤微微點了點頭,眼中的情緒像是被一層厚厚的磨砂玻璃隔擋住了一般,“於公而言,任何一個利潤點、即便再微不足道,我們也應該盡全力去爭取;於私而言,我與許瑋庭有私人恩怨,這麼做符合我最本能的意願。還有什麼問題嗎?”
這位高管訕訕的搖了搖頭,沉默下來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