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劑的作用慢慢消失,她的身體慢慢開始恢複直覺,但是她的手卻依然按在肚子上,保持這個姿勢沒有動作。
這件事情怪不得任何人,孩子和慕楦澤都是無辜的,如果真的要怪一個人的話,那也隻能怪她自己,是她沒有能夠給孩子提供一個健康的孕育場所。
可是就算她再怎麼清楚這個事實,對於慕楦澤,她也是有怨氣的。無論如何,拿掉這個孩子,他都應該告訴自己。那是她肚子裏的一塊肉,是一個隻能依靠著她才能生存的小生命。
三個月,一百多個日日夜夜,每天伴她入眠,陪她清醒。每當她軟弱的時候,都會賦予她新的力量。
或許這樣說並不太好,也太沒有人情。
但是蘇向晚真的好後悔,如果她在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就離開許緯庭,離開蘇家,那她在第一次孕檢的時候就會知道這個孩子留不得。如果早早地就打掉這個孩子,她如今也不會這麼的難過了。
不是蘇向晚冷血無情,實在是她現在太痛了,她的一顆心就好像在烈火中焚燒,不燒的灰飛煙滅,似乎就不算完。她真的受不了了。
在麻醉劑的作用徹底消失的時候,那因為生生被摘除了一個孩子的身體,才後知後覺的痛了起來。
冷汗慢慢地布滿她的額頭,至於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可是這樣她反而覺得好受了很多,因為隻有身體越痛,她才會沒有辦法去顧及心上的痛。
門外的孫靈靈在向病房裏張望的時候似乎注意到了蘇向晚不對勁,有些緊張地進門查看她的情況。
“蘇小姐,你沒事吧?”她是知道蘇向晚做了什麼手術的,所以此時也不敢隨便碰她,隻能小心翼翼地問道。
連孫靈靈都看得出蘇向晚現在一定很痛,就在她準備通知慕楦澤的時候,蘇向晚卻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片刻後,蘇向晚竟然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而孫靈靈竟然不能從這個笑容裏看出絲毫的勉強。
“不用打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這種事情你就是把楦澤叫回來,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蘇向晚的聲音有些無力,但是臉上的笑容卻完美至極。
痛吧,越痛才越好,如果可以的話,請再痛一點吧,痛到讓她再也無法去思考孩子的事情。
“真的不用通知慕總嗎?”孫靈靈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你出去吧。”蘇向晚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有些累了。
“是。”孫靈靈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孫靈靈不想違背蘇向晚,所以隻好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後打開了。
孫靈靈回頭看了蘇向晚一眼,立刻放低聲音斥道:“你是誰?誰允許你進來了!”
雖然對方穿著護士服,但是她對於這種不經允許就私自進來的行為很不耐煩。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丁醫生吩咐我來找慕先生的,我這就離開,對不起!”那護士連連道歉,見孫靈靈表情不善,有些不知所措。
蘇向晚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就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正是那天帶慕楦澤去包紮傷口的護士。身邊還帶了孩子的親子鑒定報告。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蘇向晚又閉上了眼睛,沒有什麼語氣地說道。
見蘇向晚發話,孫靈靈自然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帶著那個護士一起出去了。
不知道是身體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但是疼痛真的已經減輕了,蘇向晚隻覺得身體上好受了許多。隻是身體上好受了,大腦卻又開始不受控了。
蘇向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大腦裏一片嘈雜,有很多人說話的聲音,搞得她有些頭暈。然而突然的,剛剛那個闖進來的護士的麵容,卻開始在她的頭腦裏閃閃爍爍,並且最終定格。
就在那一瞬間,蘇向晚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不得了的念頭,她的眼睛猛的睜開,裏麵是不可置信的驚訝神色。
這次的手術,楦澤是以要孕檢為理由做的,她原本以為楦澤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再做一次親子鑒定。可是事實卻是他讓醫生直接拿掉了自己的孩子,這也就是說楦澤沒有再進行第二次親子鑒定。
從轉到慈明醫院之後,她並沒有再做過什麼其他的檢查,而現在孩子還沒有出生才三個多月,唯一能夠鑒定親子關係的辦法隻有羊水穿刺。所以她可以肯定,在來到慈明醫院後,楦澤沒有再做過親子鑒定。
那麼這也就說明她隻在第一家醫院做過親子鑒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的結果就變得格外重要了。